【翻译】【雷神Thor】逐光(Run for the Light), By jazie_star, Part2
接 Part1
Part2
当Loki十四岁，Thor发现他打算独自一人干掉一只吵闹鬼。
“你疯了吗？”Thor质问。介于他发现Loki正坐在一个用盐画出的圈子里，一手搂着支短霰弹枪，一手抓着本驱魔书，这没准儿是个挺尖锐的问题。
Loki低头看了看自己，感觉到脸红了起来。
“我再想想，”Thor说，“你先别说。回答这个：你到底在老Volstagg的房子里干吗？”
每个地区都有个孩子们口耳相传的恐怖鬼屋。而在这个地方，已故的老Volstagg总是青少年当中热门的闲聊主题。根据讲故事的人不同，人们猜他应该是个杀手，男巫，要不就是一位前克格勃特工。老房子大多数时间是空的--除了在个别晚上，警察们会发现喝着便宜啤酒的青少年，打赌谁有胆量走进地下室。
“这地方闹鬼。”Loki为自己辩护。
Thor眨了眨眼。他也听说过关于这间老屋的所有故事。“别告诉我你真的相信那些废话。它就跟我们的冰箱一样被诅咒了。”
他们正站在地下室里。据说老Volstagg就在这儿对他的受害者刨膛开肚，练习巫术，或是与他的同伴密谈。对于他到底做了什么的叙述五花八门，地点总是同一个。肮脏的墙壁暴露出砖头，几个架子撑住了整个房间，屋顶上蛛网横结。这里闻起来尽是泥土和腐烂的味道。
“我当然不信，”Loki飞快地解释，“不过有些别的征兆。”
Thor示意Loki继续。
Loki扮了个鬼脸：“…好吧，老实说也没有。不过要是这个镇上有什么地方会闹鬼的话，绝对就是这儿了。”一个想法让他突然停了下来。他眯起眼睛。“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在？”
这回轮到Thor脸红了。“我正从学校走回家。”
“你的学校在另一个方向。”
“好吧。我跟着你来着。”
“什么？为什么？”
“你最近一直显得怪怪的。我猜你大概找了个女朋友。”
“所以你觉得我会选择跑到一个死掉杀手的家里约会？”
Thor眨了眨眼。“我想Volstagg应该是个克格勃。”
Loki让书从手中滑落，吃力地站起来。“你真的以为这个地方是我理想的约会圣地？”
“我怎么会知道？你跑到老Volstagg这边总得有个好理由吧！”
Loki无法争辩，于是他没有应声。
“拜托，”Thor恼火地说，“说出来！ 或者这是什么古怪玩意儿？”
Loki猛然转过身，苦涩和难为情混在一起驾驭了他。“你能不能闭嘴？你根本不明白。”他把霰弹枪和书推进自己的背包，把它甩到肩上，走上台阶。Thor直到一层才跟上他。厨房看上去就像其余地方一样令人悲伤。褪色的漆布被抓下来，上面满是污垢；柜子成了几个捕鼠器和空酒瓶的家；而在墙和操作台中间，那本该摆着冰箱的位置上是一个裂开的大洞。
一只手抓住Loki的肩膀，让他不得不转过身。Loki看见他自己的愤怒反映在Thor的脸上，尽管他的哥哥看上去更像是困惑。“你能不能别像个傻瓜，跟我说两句？你挺会讲的，对吧？”
Loki挥出一只胳膊，用尽最大的力气把Thor推开。毫无防备的，Thor的背撞到了操作台上，为了保持住平衡他不得不抓住它的边缘。他喘着气，看着Loki，很明显太惊讶了以至于没爆发他平常的火爆脾气。
“这就是我的意思！”Loki咆哮。他那通常总是冷静的、被完美地隐藏起来的情绪，终于浮到了表面。“你们所有人都不明白！你们都是天生的猎人--你，爸，妈。你根本不需要努力。而我？我甩不出斧头，也拉不开弓，除非弄坏邻居的门廊灯。 ”
Thor的嘴抽动了一下。“就那么一次。”他强调。
“这不是重点。”
Thor站直了，这样他就不需要靠着操作台支撑住自己。“那你想说什么，Loki？”
“我-不-像-你。就像你说的，我擅长说话。我很聪明。我能记住你交代我的任何事。可我没办法举起一根木棍，砍掉什么狼人的头，说真的，这就是这个家的一切。”Loki急促地喘息着，感觉就像是刚跑完一公里。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猛烈跳动。他从未意识到这些话在心里积聚了多久，自己有多绝望需要把它们大声喊出来。即使点出自己的缺陷是痛苦的，也总比让它们烂在心里强。
“你擅长捕猎，”Loki说。他努力让自己的视线停滞在天花板的蛛网上。“比擅长还棒得多。老爸对他想让你来继承家族事业这件事藏得没那么深。而我--他没期待那么多。”
Thor听上去不可置信。“什么？爸爱你。”
“Yeah.”但Loki应答得并不开心。爸爸总是让自己和Loki保持一段距离，有时，Loki很肯定那是因为自己不如Thor优秀。爸爸总是提前做好准备--Thor将是家庭事业的未来。他将注意力放到Thor身上合情合理。简单点说，Thor拥有天赋。他是Loki见到过的最出色的猎人之一。如果捕猎这件事不顺利，Thor没准会成为一个酷毙的雇佣兵。
“所以你想召唤一只吵闹鬼来证明自己是个好猎人？”Thor问。
Loki吞咽了一下。他的喉咙感觉又紧又干。“我只是想和你平等。”
() () ()
“你正在查trickster?”
“…没错。”
“你又在玩扫雷了，对不对？”
“…没。”
“Thor，你的谎烂透了。”Loki浏览着自己的电脑屏幕。他的哥哥摆出一脸无辜的表情…但当他的嘴角正努力抑制住一个笑容，着实收效甚微。“我们要跟一个神PK，而你在玩电脑游戏”
“不是神，是trickster。”
Loki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移动。他正在整理他的第二份学术数据库。他在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是个大学生，不过拿到大学的网络资源只需黑进他们的局域网，小菜一碟。没人能从图书馆的公共电脑上追踪到他。他更正道：“其实它们一码事。”
他浏览着与神话相关的网页，无意中找到了几个trickster。Anansi，Puck，Lilith，Veles。这些trickster与人类的接触被记载下来，而在大多数情况下，是人吃了大亏。在数据库里有一些相当恐怖的报道：人们死掉，面目全非，被诅咒…抑或更糟。而Loki摆脱不了这样的一种感觉，和一个trickster正面交锋绝无好处。毕竟他们只不过是人。好吧，绝大部分是。
“Thor，”Loki悄悄地叫了一声。身处公共场合让他压低了声线。此时，他们正被书架和几个学生包围着，不过图书馆里基本称得上是空无一人。Thor从他的扫雷上抬起头，警觉到Loki放低的声音。
“什么？”他说，已经开始寻找起外面的危险。
Loki摇摇头。“只不过，”他犹豫地停顿了一下，“我对这个不太确定。”
“不确定什么？”
“这个trickster是…”Loki试图找到一个Thor能理解的字眼。“危险”只会让Thor兴奋。“致命的”尤甚。Thor没法领会“形势不利”或“寡不敌众”，抑或“该撤退了”。一旦涉及到捕猎，Thor的字典里就仅限于一个词：“胜利”。
“……坏消息。”Loki陈词完毕。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
Thor抬起一边眉毛，丝毫没被打动。“你是说我们就这么离开？在这个玩意儿继续杀人的时候撤退？”
“我不是这个意思，”Loki迅速回答。他知道更妙的。“不过，这种情况下我们只能做这么多。”
Thor身体前倾，双肘支在膝盖上，专注地看着Loki。“你有个计划。”这不是句疑问。“一个你认为我不会喜欢的主意。”依然不是问句。Thor并不笨。他有种领会感情、揭开隐藏目的的本事。他那种直线条的方式能够切入一切事物的本质。Loki知道他们是个不错的团队。他的高智商、敏捷的才智和电脑技术，再加上Thor那纯天然的人道关怀、激励人心的精神状态和力量，他们能征服任何摆到面前的威胁。
至少迄今为止。
“人类无法打倒一个trickster。”Loki说。
Thor等着Loki继续。
Loki看向他的键盘。“一个人类，”他在第二个词上加了重音，“无法战胜trickster。”
这次Thor明白了。各种情绪飞快从他的双眼中闪过以至于Loki差点错过它们--理解，惊恐，愤怒。“不，”Thor拒绝了。他的声音抬高，打破了图书馆里的宁静。Loki打手势让他小声点。“不行，”Thor说，他的声音柔和了些，但加重了分量。“绝对没门。”他咬牙切齿，这些话听上去就像是他是从嗓子眼后面挤出来。最带感的是接下来的那一句：“如果你--如果你再敢这么想，我要狠狠揍你的屁股，然后把你拷起来，五花大绑，再把嘴巴塞住丢在旅馆里。”
当然，就在这时，图书管理员开始检查噪音的来源。她大概听见了Thor的最后一句话。
在他们狼狈不堪地被踢出图书馆之前，Loki只来得及抓上他的笔记本。
() () ()
当Loki十六岁，他杀死了他的第一只怪物。
那是俄亥俄州的一个小镇，失踪人口的名单日益增长。全是十几岁的孩子，都在聚会结束后或者和朋友见面后回家的路上失踪。他们也许离开了团体，准备回家，但是他们的家长再也没有见过他们。部分尸体被找到。而官方口径是动物袭击。
而老爸，此时正忙于调查日本狐精，告诉Thor这件事可能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他也没条件跑到俄亥俄。
于是，显而易见，在第二天Thor开车去俄亥俄的时候，Loki发现自己正坐在旁边。
“等我们回来，爸一定会气疯了不可。”Loki指出。
Thor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打出欢快的节奏。他耸了耸一边的肩膀。“爸就是个傻瓜。这个绝不会是什么连环杀手。再说我都十八岁了，他还打算怎么办--限制我出门？”
“把你赶出去。”
Thor显得漠不关心。“他变得又老又笨。如果我们能积极地狩猎，而不是坐在那儿干等着尸体出现的话，这些超自然的狗屁说不定就不会袭击人类。很容易看清楚为什么他们追捕我们。我们看上去太弱了。”
兄弟俩一抵达俄亥俄的“无名之地”（Thor给这个镇起了个昵称），他们便着手调查。
“你去太平间，”Thor告诉Loki。“我找当地人打听打听。” 他已经开始盯着一小撮年轻女人--大概在当地的社区大学上课--瞅上去十分饥渴。
Loki试着凝聚出一个怒视。“这是你的狩猎。你干嘛不自己做调查？”
“因为，”Thor兴高采烈地说，“我的狩猎，我来派活儿。”
最终，他们只花了一天就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吸血鬼。”Thor下了结论。
他们正开车返回最近的旅馆。夜幕已经降临，而Thor也订好了他能找到的最便宜的旅店。就像这个地区大部分地方一样，这里是远离城镇的森林地带的缩影。狭窄的公路穿过树林，就连路标看上去也是那么阴郁陈旧。Thor好像根本没留意。“典型吸血鬼的痕迹--失踪人口，疑似动物袭击，全都发生在晚上--”
“而且，”Loki干巴巴地说，“停尸房里尸体的血都被放干了。”
Thor笑起来。“没错，那也是。”
他们正为自己第一次独自狩猎而兴奋不已。Thor的活跃极具感染力，就连Loki发现自己也对这次吸血鬼狩猎激动起来。他在膝盖上摊开一张地图。他已经标出了受害者被掠走的地区，试图找出一个模式。“我想我找到了什么，”Loki说。他的手指在他标出的最远两个点之间划出一条线。“所有人都是从洲际公路上被带走的。在这几条路的中心是个……营地？我想他们的巢就在那儿。”
Thor皱起眉头。“吸血鬼也露营？”
“如果帐篷或者木屋足够厚能抵挡住阳光的话，我会说没错。对于一群聚在一块的陌生人来讲，那是最保险、最不会引起任何注意的掩护了。而且，离其他建筑也够远。”Loki做了个鬼脸，“这样就没人能听到尖叫声。”
“恶心。”
Loki从地图上抬起头。他转向Thor，想问他旅馆还有多远，这时他看见了它。
一个正站在路中央的人影。
Thor咒骂了一句，猛踩刹车。Loki往前飞起来，当车发出刺耳的声音停下来，安全带抓住了他，把他拽回座位上。他的头撞上了玻璃，眼冒金星。世界绕着圈旋转，一次，两次，终于车彻底静止不动。Loki眨了眨眼，惊讶于右眼处突来的刺痛。他摸了一下，看到了血。
“搞什么飞机？！”Thor嘀咕。
那个人影还站在那儿。从前灯的光线中，Loki能看出那是个男人。他姿态放松，双手插兜，头歪向一边。他只有几英尺远，要是Thor踩下刹车稍微慢一点，他们一定会撞上他。车里弥漫着一股橡胶的焦味儿。
“Thor。”Loki说。
那人影，车前灯照出的黑色轮廓，向前迈了一步。一阵冰冷的恐惧感在Loki胃后的某处伸展，向他的脊骨上下传送来冰一般的寒意。他听说过这个。吸血鬼捉弄开车的年轻人，堵在这些人类面前，表现得也像正常人类一样--让他们停下来，以避免撞到路上的人。
Thor看来同时和Loki意识到了这点。
“好吧，”Thor的声音发紧。“我得说这绝对是吸血鬼。”他伸手去摸那把一向放在座位后面的弯刀。
“你觉得？”Loki说。
就在这时，第二只吸血鬼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来，它把胳膊抬起来，狠狠地砸碎了Thor这一侧的车窗。
Thor飞快转身，但是车里没有足够的空间挥刀。那只吸血鬼抓住Thor的衣领，以非人的力量轻松地把他从破碎的窗户里拽出来。Loki已经动起来，踢开自己那侧的门，绕开车准备去帮助Thor。另一个黑影从另一个方向接近了车，Loki定住了。他看见这一只是女性，很苗条，金发绑在后面，如果不是她的牙齿露出来像条鲨鱼似的，或许她的面容可以称之为美丽。
Loki的视线前后扫来扫去，试图判断他们的数目。那儿有多少只？在路上的--那个诱饵--还有一只试图拿下Thor还没成功，再加上正在Loki眼皮子底下的这只。三只吸血鬼。作为一个巢穴来说这个团队太小了。也就是说，一个捕猎小分队。他们负责为其他人带回食物。像Thor和Loki这样的食物。两个手无寸铁的年轻人。
Thor和Loki对此毫无准备。
即使如此，对于他的捕食者来说Thor仍占优势。他毫不犹豫地用头撞向背后那只吸血鬼的脸，砸中了它的鼻子。它嚎叫着松开了他。Thor，尽管已经被拽出来，还是尽力抓住了刀。他挥舞着它，突然那只吸血鬼软了下来，捂住自己的脖子。鲜血--被偷走的人类的鲜血--从它苍白的指间渗了出来。它的头没有被砍下来，但是伤口很深，也许已经见骨。吸血鬼痉挛地抽搐着，努力从Thor旁边爬开。
女吸血鬼改变了站姿，双腿弯曲，以一种缓慢、令人毛骨悚然的步伐向Loki走来。就像猎食者接近猎物一样--蓄势待发，小心翼翼，充满着力量。
Loki也许不是Thor那样的猎人，但他在同一个家庭长大，接受同样的训练。他纵身冲向那把放在置物箱里的手枪。子弹杀不死吸血鬼，但绝对可以干扰到它们。
Loki去拿武器的那几秒正是吸血鬼所需的。当他的手指刚刚摸到枪筒，她已经扑在他的上方。她的膝盖猛击他的腹部，他摔进车里，后背卡在过道和驾驶员座位上。他想把枪举起来，但是它撞上了方向盘，从手里掉了下去，落到了座位下面。她冰冷的双手摸索着他的喉咙和脸颊。
他能感觉到她的指甲撕扯着他。汽车喇叭突然刺耳地响起来，她一定是在爬到他上方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方向盘。
车里没有足够空间来搏斗。他没办法抬起腿把她踢开，唯一能做的就是狠狠地揍在她的颧骨上。这已足够扰乱她，但不足以把她赶出去。幸运的是，她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在他反击的同时，她没有足够的地方弯下腰咬他。 他的左手滑到椅子下面，手指摸索需找着那把枪。
吸血鬼低声咆哮着，她的手臂收了回去。Loki看到即将到来的那一拳却没法阻挡。她用非人的力量一拳打中他的腹部。呼吸一窒，感觉就像是被甩向一堵墙。他呼哧呼哧地喘息着，全部本能告诉他应该蜷成一团，保护住器官，但是吸血鬼的大腿插进他的双腿之间，把他死死按住。吸血鬼微笑着，向他弯下去。她的几缕金发从马尾上垂下来，擦过他的脸和脖子。她的手固定住他的头，另一只压在肩膀上，强迫撬开足够的空间。他的颈部暴露出来，他能感觉到她冰冷的舌头从前额慢慢地舔舐而下。当她收回去，他的血染上她的嘴唇。
她太过关注自己的晚餐了，以至于从未意识到他的左臂已经抬起来，搜索地板上的武器。 他的手指碰到了那冰冷的金属，抓住了那支枪。Loki是右撇子，所以说这个姿势很难受。不过他还是拿枪抵着她的肋骨，扣动了扳机。
在车里开枪的声音震耳欲聋。他听不见她的尖叫，但他可以看见她猛地缩回去，捂住伤口。Loki坐直，对准她的两眼间又开了两枪。再一次，这杀不了她但足以为Loki赢得时间。她摔出车，在地上翻滚，痛苦地尖叫。
他把剩下的子弹都射向她。她跌跌撞撞地离开了马路。那蹒跚踉跄的走路方式，让她看上去有点儿像个喝高了的女学生。
Thor正和第一只吸血鬼扭打--跟他们耍了把戏的那只。它是个大块头，有着那种常在职业摔跤手身上看到的大块纠结的肌肉。Thor正在微笑--那个白痴，Loki想--他挥动弯刀的速度那么快，Loki几乎跟不上他的动作。因为枪火的原因他的耳朵依然聋着，所以他听不到他哥哥的笑声，或是吸血鬼的低吼。Thor马上就要赢了。他会把吸血鬼的头砍下来。
但他从来没看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在打斗的过程中靠近了马路的边沿。如果两个吸血鬼没能在Thor身上占上风，只有重力能做到。他的左脚从柏油路边上滑下去，他也没意料到那条突然倾斜下去的沟渠，或者脚下破碎的沙砾。在与一个正常人类的战斗中，Thor稳住自己的那一瞬也许算不了什么。但是对于吸血鬼来说，这就足够了。
还在耳鸣的Loki没听到那声“喀嚓”，但他看见了，看见吸血鬼把Thor的胳膊钉在背后扭成一个经典的擒拿姿势，接下来吸血鬼狠狠地拧了一下关节，Thor的手臂在压力下折断了。Thor的尖叫回荡在树林里。
Loki听到了。那声音在他的耳中烙下印。
Thor被绊倒摔到地上，滚进了那条沟，被折断的手臂抱在胸前。吸血鬼就站在几尺远露齿而笑。它几乎肯定自己的猎物现在无法回击。它的晚饭有着落了。
这就是为什么它从来没注意那辆车。
就在吸血鬼享受着时间漫步走近它的猎物时，Loki像弹簧一样钻进车里启动引擎。砍头是制服吸血鬼的常见手段。不过，从他们身上碾过去也管用。
当他从吸血鬼身上开过去，Loki能感到车的颠簸。他猛地停下来，打开车门，全速跑向那条沟。当他从斜坡上滑下去跪在他哥哥的旁边，他几乎失去了双脚的感觉。Thor想坐起来，但他浑身惨白，呼吸短促而痛苦。“来吧。”Loki催促着，抓住Thor完好的那只胳膊，拉他站起来。Thor嘘了一声但还是接受了帮助，吃力地撑住自己大部分体重。他由着Loki牵引自己坐进了后座。
当Loki上下扫视他的胳膊时，他看见那只吸血鬼正恢复过来。当车撞到它，它的脖子已经断了，而现在，它正调整那弯曲的椎骨。Loki光速窜到驾驶席上。就在他完全关上门之前，他踩下油门。伴随着轮胎在柏油路上摩擦发出的嘶鸣，车猛地向前奔驰而过。Loki只从后视镜里瞄了一次。
他看见那三只吸血鬼都站在马路上，红色的尾灯给他们染上了仿佛来自阴间一般的红色，直到消失在视野里。
Loki沉默地开着车，直到所有的树木消失，让人欣慰的文明的景象展露眼前。当然，这不过是个由一条主路、几个商铺装点起来的小镇，但总比那些树林要好得多。Loki找到了他们的旅店，开进停车场。然后，他扭头看向Thor。
“有多糟？”他问。
Thor坐在后座上，他的手臂无用地悬在腿上。Loki不需要一个口头的肯定。情况的确很糟。“让我看看。”Loki从箱子里抓出手电筒照向Thor。当光线照亮伤口，Loki的心沉了下去。它不仅仅是很糟--简直是可怕。吸血鬼压碎了Thor前臂的骨头。Loki知道这个，因为断裂的边缘戳穿皮肤，露出沾满鲜红的银白色。Thor的衬衫已经浸透了鲜血。“操。”Loki吸气。
“还好，”Thor含糊地说，“只需要休息。”
但Thor不会只是“还好”。 Loki大概已经吓呆了。他那通常敏捷活跃的思维能力竭力想要跟上节奏，但现实发生得太快。这感觉不对--这是错误的。Thor不该受伤。不过是场狩猎，一场愚蠢的他们本不该加入的狩猎。等他们回到家，爸爸应该对Thor大喊大叫。他们应该完好无损地班师回朝。可Thor，他的血在后座上流得到处都是，很明显情况每况愈下。医院。他需要一家医院。在回来的路上Loki看见医院了吗？他记不清。这本不该发生。根本就不该发生--
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让Loki探出去碰到了Thor的手臂。
一些藏在Loki深处的东西升起，运动，环绕他的世界碎成一片片。
当他动起来，这感觉就像是拿起一支笔，看着单词在纸张上成型。它像是旧知识，如同本能一样，他甚至不需要去思考该怎么做。受伤的皮肤滑动收敛起来，暴露的骨头消失，突然“喀嚓”一声，一切归位。伤口简简单单地消失了。Thor的嘴张大如同发出无声的尖叫。他好几分钟就坐在那儿，喘着气。Loki看着，等待着。
世界重新组合。当它这么做的时候，变化出新的色彩与形状。
Loki的思维凝聚成一种古怪的清晰明了的命令。不但没有惊慌，他的大脑开始计划出他具体需要做出的每一步骤。把Thor带进去。保证他的安全。先处理伤口。
当Loki再一次碰到他，Thor的眼睛猛地睁大了。“刚才，”Thor声音粗哑，“到底发生了什么？”
Loki没有回答。他没有答案。他安静地抓住Thor完好的手臂，把他从车里拉出来。带着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所拥有的力气，Loki半扛着他的哥哥回到了房间。幸运的是，门就在户外，所以不会有走来走去的人类招待。Loki理智的一部分意识到他刚刚把人类看作是另一个物种，一种与自己不同的存在。但更多的，他根本不在乎。
他打开门，领着Thor进去，把他安顿在最近的床上。他只是不假思索凭本能行事，而这些举动感觉上是对的。麻木也是对的。他从背包里找到一瓶水递给Thor。Thor依然看上去苍白，当他接过水瓶，手是颤抖的。他喝了几口，把它放到床头柜上。他倒向枕头。眼睛仍盯着Loki，他的嘴动了。“Loki，”他说，“你做了…什么…”然后他的眼皮垂下来，下巴放松。Loki走近，一只手指放在Thor的喉咙上。他的脉搏依然稳定。Loki意识到他只是晕了过去。即使手臂被治愈了，它一定也从Thor身上带走了什么。
Loki注视着他的哥哥胸口的起伏。家人。家人被伤害了。伤口能被治愈，但侮辱不可原谅。
Loki抬脚，无声地走出房间，车钥匙攥在手里。
他记不清钻进车，或是开向营地。该死，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怎么会记得营地的位置。他所拥有的不过是关于一张自己曾研究过的地图的含糊记忆。但不知为何，他的手指知道要朝哪儿开，他意识到自己正行驶在一条支路上。当砾石变成泥土，他看见了其他的车，他关上引擎。 他对于野营地的猜想是正确的，这儿有十二个小木屋，全都罩着防水布以防止阳光渗入。树木组成了天然的屋顶，遮住星光。闻起来是树木、烟火和鲜血的味道。
他找对了地方。他能感觉到他们。死去的肉体，被非自然的方式赋予了生气。一群掠食者。 但他并不畏惧他们。他们远远不如他，如果不是他们伤害到了一些属于他的东西，他根本不屑来到此地。
汽车的声音一定惊动了他们。吸血鬼们从木屋里现身，一些牙齿上还沾着血。他们一定是在某些地方发现了猎物。一共有十五只，全部是年轻人的外貌和死气沉沉的眼睛。
之前袭击Loki的那只金发吸血鬼走到队伍的最前面。她歪着头，仿佛被自己所看到的弄糊涂了。接下来，她的鼻孔翕动，她畏缩了，咬住嘴唇露出利齿。“Jötun，”她嘶声说道。她开始撤退，往后退了好几步，似乎害怕把自己的后背暴露给Loki。其他人接上她的叫喊，汇聚成一阵反反复复的低沉吟唱。Jötun，Jötun，Jötun。
“吸血鬼，”Loki不带任何感情地说。坚冰圈住他的手臂，从肘部一直延伸到指尖，形成了一把长长的冰刃。
砍头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骨头、肌肉、组织没那么容易割开。但Loki应付得了。他不知道自己怎样做到的，但感觉很好。一开始他们全都冲向他，然后当恐惧开始让一部分胆小的往后退时，变成了一次一个。Loki移动得像他们一样快。甚至更快。不久，他的身边环绕着杂乱的尸体。
当最高大的那只--那只打断Thor手臂的吸血鬼--从人群里出现，Loki微笑起来。他一直等待着，渴望着这个。吸血鬼跳起来，暴露出尖利的牙齿，全身的肌肉为战斗而紧绷。它想要撕裂Loki的喉咙，把他加入自己的杀戮名单。
Loki仅仅把他的手掌贴上吸血鬼的胸膛，冻结住它身体里的每一滴液体。所有它从人类身上吸取的血液。一切。
当吸血鬼落到地上，它的身体碎了一地。
就在这时，吸血鬼们开始逃跑。并非所有的一开始就主动出击，其中一些退到后面，等待时机。现在，Loki能看到他们苍白面孔上的惊骇，他们在林间分散逃开。猎物，Loki的本能在对他嘶吼。正在逃跑的猎物。逃走的猎物必须被抓住。
突然，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听见了一个声音。不是吸血鬼的。Thor。
他的哥哥正跑向营地。
“你在干什么？”Thor说。
“捕猎。”这个词从Loki身体里的什么地方冒出来，但他不记得说过它。
Thor突然站到他的面前。“不，不。”他的眼睛上下打量着Loki，然后停在他的右臂上。“妈的，”他喘息着，当他看见那把冰刃。“Loki--停下来。他们都死了。”
并非全部。一些跑掉了。一些溜走了。Loki能感觉到自己的重心后移，准备移动。
他对打向下巴的那一击以及之后迅速吞没他的黑暗毫无准备。
当Loki再度醒过来，他在地上。他仰天躺着，面对着繁星和树冠。依然是夜晚，可见他失去意识没花去太多时间。他慢慢地坐起来。当他的手指碰触到地面，他看到自己的右臂已经恢复了正常。没有冰刃。关于这个夜晚的全部回忆一瞬间突然涌上来，他发现自己全身蜷起来，竭力呼吸。“什么--发生了什么？”他的视线飞快地向周遭瞥去直到他看见Thor
他的哥哥靠着一棵树坐着。他的脸上溅着血和泥。假若他的生命依仗于此，Loki一定不会这样解读Thor脸上的表情。它本应是惊讶，困惑，或者恐惧。“抱歉，”他说。“我不是有意要那么狠地打你。”
Loki摸了摸下巴。他已经能感觉到皮肤下正形成一个肿块，当指尖擦过他畏缩了一下。明天那里说不定是一大块淤青。“你打晕了我。”
“我不得不。”Thor的嘴抿成了戒备的一条线。“你会追着他们。我从你的脸上看出来。而且你当时显得……噢，操，Loki。”他环顾四周，看着营地四处散落的尸体。“你杀了他们。你他妈的搞了个大屠杀。我看见……当我看见你和他们搏斗，你冻掉了其中一个。”
他的话中所有的暗示最终击中了Loki。那个治疗，身体里突然的一阵寒意，还有他走进营地的方式。他猎杀了吸血鬼，整整一窝，他赢了。以少胜多。这根本不可能。他根本不可能做到。没有人类能做到。
“他们叫我Jötun，”Loki轻柔地说。“那就是过去的我。现在也是。”
“不。”Thor突然站在Loki的旁边。“你不是怪物。你晕倒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这个。你治好了我的胳膊--顺便说一句，那感觉太他妈怪了。你以前干过这个吗？”最后那部分说得稍微严厉了一点，好像Thor想要确定Loki没有隐藏自己的能力。
Loki摇摇头。“从来没有。”
“好吧，跟我想的一样。我猜你把自己不该给的一部分给了我。这就是那个Eric说过的，对吧？当他们治疗的时候Jötun会把自己的一部分生命力送走。我想，呃，我想你可能暂时给了能治疗我的那一部分。”Thor直言不讳，而Loki马上明白了。
Loki所拥有的，唯一能治疗另一个人类的……是他的人性。如果它被带走，剩下的就只是Jötun。
Loki意识到自己正在颤抖。疲倦渗透他的肌肉，他允许自己闭了会儿眼。一个沉重的负担落在他的肩膀上，而他向这份重量屈膝。他本猜想着自己能逃过那份来自Jötun的遗传。他本设想着自己可以成为人类。他是个傻瓜，显而易见。
“我很抱歉，”Loki说。他环视四周，看见所有的尸体--所有无头的尸体--他的胃里一阵恶心。他得离开这儿。他站起来，走向停车场的方向。
Thor与他并肩同行。他的脸色恢复了正常，不再是死一般的苍白，也没有穿透手臂的骨头。他完全被治愈了。至少还有件好事发生。“永远别这么干了，行吗？”Thor说。“你根本不知道在旅馆里醒过来，你和车都不见了是什么感觉。我能知道你去了那儿的唯一原因，是有人看见你往营地的方向开。不得不搭了辆本地人的车过来。他说不定觉得我疯了。”
Loki终于鼓足勇气对上了他哥哥的眼睛。他预料自己会看到恐惧，厌恶。相反，在他哥哥的脸上只有纯然的关心。“对不起。”Loki说。
Thor摇头。“那不是你。”
“我很抱歉。”Loki重复道。他想要一遍一遍地重复这句话。因为也许他说的次数足够多，自己就能当真。
一部分的他依然能够感觉到力量的流动，肌肉如钢铁一样的力量，手臂上的坚冰那令人抚慰的寒冷，以及所有的感觉都被锐化的那种方式。它令人兴奋，让人上瘾， Loki突然明白了为什么Thor觉得有必要一遍遍地测试自己。因为那全然的兴奋感。因为那种力量。他不仅仅是杀了那些吸血鬼，他沉醉于他们的死亡。
Loki抑制住自己，试图把这一部分远远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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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图书馆返回他们在阿米提的旅馆的一路上安静又不快。Thor什么都没说，但是Loki能感觉到他身上辐射出的不赞同。Thor对Loki想要利用Jötun的能力来捕猎这个主意无法感到欢欣鼓舞。类似的情况曾意外地发生过几次--在俄亥俄州与吸血鬼的遭遇可算是迄今最惨烈的一场。自从那件事之后，Thor格外留意，隐藏住身上任何因捕猎造成的伤口，无论是擦痕、瘀青，还是扭伤，裂口。在某次特别严重的摔伤后Thor甚至跑去看了急诊--可他明明对医院恨得要命--也要扼杀让Loki治愈他的苗头。
意外的确发生过，实际上，它们不值一提。一只想要淹死Loki的元素妖精惹祸上身命丧黄泉。一个被狼人咬了的小女孩--Loki没忍住在Thor抗议前治好了她。一个想要附身于Loki的恶魔被他用非人的能力驱逐。还有一次，他们被锁在一个冷藏库里，Loki一只手放在Thor的背上，（当然是在没经过允许的情况下）把寒气从Thor身体里赶走避免他被活活冻死。
根据使用的能量多少，副作用也有所不同。从非人的冷漠无动于衷，到那种Loki必须把自己锁在浴室里好几个小时才能平复下来的冰冷的狂怒。他知道这样做是在铤而走险，如同在一间堆满火药的木屋里玩火。总有一天会失控的想法把他吓坏了，但有那么几次，正是他的遗传基因拯救了自己和Thor的小命。对此，他并不后悔。没有这些能力，他只不过是个瘦弱、苍白的聪明小子。有了它们，他便能与兄长平等并肩。
Thor在停车场熄了火。当汽车引擎开始冷却，他向后依靠着座椅背。这一路称得上是Thor维系时间最长的一次沉默不语。他可不是那种能够隐藏情绪或者能管得住自己嘴巴的人。不像Loki，Thor的大脑和嘴巴之间没有过滤器，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饱含热忱坦露心声。
“你有没有琢磨出来该怎么干掉它？”Thor问，而那个问题正无言地横亘在他们中间：除了让你完全转变成Jötun，还有没有别的招数能杀死trickster?
Loki想过撒谎。对他而言，说谎轻而易举，他能操纵语言就像Thor摆弄武器一样娴熟自然。他可以告诉Thor别无他法，让Loki使用那部分让他自己也畏惧的能力是他们唯一的出路。也许这就足以让Thor重新考虑是否应该追捕trickster。Thor能够毫不迟疑地让自己投入战斗，但使用Loki的能力这一点就像是个禁语，会让他有所顾忌。这样一来，说不定他就会同意跟着Loki一起离开。让那些杂种自生自灭。让一个trickster继续它的致命游戏。
谎言在唇间徘徊，他将其吞咽。
等Loki再次启齿，那句话说得格外勉强。“只要一根木桩，”他说，“刺进trickster的心脏。”
过了一会儿，Thor笑了。
() () ()
等Thor到了十八岁，他已准备好做个像老爹一样的猎人独当一面。
Odin一直是猎手当中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他敢接受其他人敬而远之的灵异任务，从恶魔、吸血鬼、地狱犬，到幽灵、贪食鬼、狼人，还有牛头怪。老天，这个男人胆子大到敢在自己屋檐下养大一个混血Jötun。他是天底下所有臭脾气的集合。
或者更准确点，他曾经是。
在过去的几年里，老爸的眼光变了。“屠杀不会把我们带得更远，”他这么解释道，“我想，如果我们能和那些生物合作……”
Thor哼了一声。“你开玩笑呢吧？”
“不。”
“什么？”Thor听上去就像是他的世界从中央坍塌。“你想驯养几只狼人？在后院给他们搭个窝？没准邀请一只吸血鬼出去喝一杯？”
Loki在厨房安静地听着。他的父亲和兄长可能正在客厅里辩论，但他们的大嗓门响彻了整座房子。Loki凝神倾听，手停在冰箱门上。
“我们捕杀彼此已经几百年了，”爸爸回答。“力量上来说这场战争没有输赢，只造成更多的死亡。”
“人类的死亡！”
“没错，但我们也杀死了他们的同类。如果我们能跟他们签条约，也许给他们专门划出活动区……”
Thor的房间和Loki的一样在二层。Loki不需要敲门。要是那么干了，他得到的只会是一声粗暴的“滚开” 。
正如所料，房门紧锁。Loki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发卡插进锁眼里。这座房子已经很陈旧了，因此所有的内部门锁基本都不管用。他推开门，看见Thor正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对于Thor而言，很不幸的是这间房实在太小，他大步一迈两三步就能走个来回。Loki双膝抵胸坐到床上，看着他。最终，Thor会平静下来。Loki了解他哥哥，自然不会往他的气头上撞。他的怒火来得快去得也快。Loki只需耐心等待。
Thor丢给Loki一个怒视。“你听见了？”
Loki点点头。
“他就是个傻瓜，”Thor怒气冲冲。“居然觉得我们能--我的意思是，说真的，他怎么能他妈的这么想？”他又开始踱步。“就像我们应该把自己人的命交到别人手里。只要我们退让，那就是示弱--他们会加倍追着我们。”
Loki保持沉默。他不太清楚在关于捕猎这件事上自己到底该站在哪一边，而他也明白此时此刻Thor听不进反对意见。
“签什么条约，”Thor一手梳理他的头发。“以为会有什么好处。一旦我们背向他们，那些怪物就会破坏诺言。更别提要想和谈那帮家伙先得统一起来。”
Loki耸耸肩。
“他再也不打猎了。”Thor咆哮着。“他就那么守株待兔，等着什么东西先来袭击。可我们要能主动点，就能救更多的人。怪物必须被杀死，可他再也不明白这一点！”
怪物必须被斩杀。这句话就像一阵席卷而来的狂风，Loki低下头，不能正视哥哥的眼睛。距离他们那次在俄亥俄的即兴公路旅行只过了仅仅几个月时间。当他们回到家，Odin长久的雷霆大怒让Loki以为他说不定会气爆眼球里的几根血管，但最终他们只得到一个月的禁足作为惩罚。谁都没有准确无误地告诉他们的父母吸血鬼到底是怎么被处理的。Loki一直想对父亲讲明真相，但Thor拦住了他。“不行，”他坚定地说，“越少人知道越好。”而Loki找不到理由来反驳。一方面来讲，他也的确不想让老爸知道。Loki向来明白自己不是父亲青睐的那个儿子，而当他发现了自己是什么，Loki找到了原因。即便如此，他仍然不能承受看到爸爸脸上的恐惧和厌恶。
尽管几个月过去了，寒冰的触感仍深锁在Loki的手臂中，还有那力量给他的指尖充电的方式，以及吸血鬼从他面前逃窜的样子…一切依旧历历在目。它们大多在他的梦中重演。在半夜他醒来，因梦境的走向而浑身瘫软。他总会醒来，心跳得飞快，快乐在他的血管中歌唱。这让他实在很难劝慰相信自己与Thor想要捕杀的那些东西有所不同。什么人--什么样的东西--会做一个因杀戮而感到快乐的梦而醒来？
醒来后他总会下楼去厨房，因为他不想冒风险再次睡着。他通常坐在餐桌前，瞪着那些（撒过盐的）门窗和天花板上保护性质的符咒。他的妈妈不止一次在凌晨五点逮到他在沙发上打瞌睡。她似乎相信他的失眠是由于SAT考试造成的（或许是因为他这么跟她解释的缘故）。一杯温牛奶外加头顶上一记轻拍，她总会送他回房间。然后，他会读书直到阳光在地平线上升起再下楼，这样就不会显得可疑。
一个动作把Loki的注意力拉了回来。Thor滑到Loki的旁边。
床因Thor的体重下陷，Loki不得不抓住床单保持平衡。“嘿，”他说，手指戳了戳Loki的肩膀。“你知道我不是在说你呢，对吧？”Thor谈不上是世界上最八面玲珑的人，不过当他说错话的时候他总能意识到。他对Loki皱着眉头：“你不是怪物。有时是个白痴，但不是怪物。”
Loki的嘴角上扬出一个苦涩的似笑非笑。怪物被杀，怪物不是人类。听上去对他正合适。
就像他能听见Loki的所思所想一样，Thor的大手重重地落在Loki的肩上，然后停在那儿没动。“别做那个表情。”Thor说。
Loki终于大声地反问：“表情？”
“对，就是‘我一文不值’的那种表情。一般来说你考试拿到B会做的那种。”
Loki总算挤出了一丝笑意。“我才不拿B。”
他们无声地坐了几分钟，Thor试图回忆起Loki到底有没有拿到过B，而Loki只是纯然地享受兄长的亲近。Loki让自己放松下来，从他的双肩上卸下一些分量。Thor感觉起来如以往一般温暖。温暖，可靠，且充满人性。有时Loki在想如果自己能足够努力地缠着他的哥哥，试着模仿他的力量与善良的天性，也许他就能控制住自己身上那来自另一半的怪物。
Loki转向Thor，露出一个顽皮的微笑。“想不想溜到墓地，找点儿盐烧些骨头好惹火老爸？”他建议道。
Thor惊讶的笑声在整座房子里回荡。而当他们几个小时后带着一股汽油味脏兮兮地回家，老爸的确冲着他们大声叫嚷。
() () ()
他们最终找到了一家酒吧，属于本地人专门光顾的那种，很明显人人相熟。当他们走进去的那一刻，Loki和Thor接收到了不少打量的视线。酒吧里光线昏暗，天花板上的风扇低垂仿佛能够夹住某个高个头顾客的头顶。当他们跨向桌球台，Loki看到有几个男人潜于风扇之下。而在最大的那张桌子上有人在玩扑克，一个女人正在洗牌，她速度飞快以至于看不清那灵巧的双手。Thor为他们两人点了啤酒，但他们并非来此饮酒的。这只不过是另一个展开调查的夜晚，虽然是Thor更热心的那种。
多亏Loki黑进大学数据库，他们现在知道该怎么杀死trickster。无论如何，定位一个trickster…好吧，相当困难。他们能够随心所欲地瞬移，变形成不同的伪装。对于Loki和Thor而言，他们最佳的机会就是找到trickster下一个受害者。
“然后我们跟着他们。”Loki压低声音。他抿了一口啤酒。
Thor勾起了一个笑容。“你是说我们保护他们。”
“监视，保护。一个意思。”
Thor观察着酒吧里的顾客。这是个打探当地八卦的好地方。酒精只会让撬开人们的嘴巴，流言便在这里传播。没藏好的喇叭放着嘈杂的音乐，因而人们不得不用比在其他地方更高的音量大声交谈。Thor和Loki分头行动，黏在一起只会让他们不好接近。Thor留在吧台，独自一人站在那儿看似正在猎艳。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跟他打招呼，Thor会挑起话头。不到半个小时，他就能跟这些人像认识多年的好友一样聊天。
Loki退到角落里方便观察整个酒吧。他更适合融入背景，让自己隐形。视线落在凹凸不平的桌面上，他开始倾听。屏蔽掉聊天的人而关注他们的对话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但Loki能做到这个。有时，他猜测这到底是他多年练就的一项本领，还是另一个继承下来的能力。他浸入噪音之海，让它漫过自己。
“不敢相信Jared居然这么说。”
“说真的，如果我的老板再抓一次我的屁股--”
“嘿，看吧台边上的那个人。”
“…挺可爱的，不是吗？”
“你尝尝这杯玛格丽塔味道怪不怪？”
“--所得税又涨了”
“这儿有人坐么？”
过了一会儿Loki才意识到最后一句话是对他说的。他抬起头，看见一个男人指着Loki桌子旁的另一把椅子。他一头沙色的头发，有些孩子气，脸上挂着一个友好的笑容。“没有别的位子了，”那个男人说，“别担心，我在等朋友。不会打扰你太久。”没等Loki回答，他坐在正对Loki的那把椅子上，把他的饮料（另一杯啤酒）摆到桌子上。“新来的？”
Loki猜不聊上几句这个人是不会离开的，那么他也得尽力而为。“只是随便看看。”Loki说。
“五年前我也这么说。”陌生人答道，“小镇有它们特有的魅力迷住你。”他举杯对Loki小小地致意。“我叫Fandral。”
“Loki。”没必要在名字上撒谎。
“那么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们这个动不动就下雨的小镇，Loki？”Fandral看上去真的很感兴趣。或许只是因为醉了。
Loki给出他的官方回答：“我是波特兰州立的学生。”以防有人问起，他总会常备一些大型本地学府的名字。声明自己是学生给了他开了各种绿灯，他可以问问题，好奇地四处打听不会遭到怀疑，还能借着“研究”之名干一切疯狂的事。
“学的是什么？”
“新闻，”Loki回答。“我得找个本地名人加到人物通讯里。”
Fandral笑了起来。“你在找名人？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Loki允许自己露出一个小小的狡猾的笑容。“我对调查型报道特别感兴趣。”
“啊，”Fandral会意地点点头，“你在挖丑闻。”
“成名的唯一方法。”
Fandral用食指敲着桌子伴随着音乐节奏打拍子。他看上去正在努力回想。“Coulson，”终于蹦出了一个人名。
“那是谁？”
“他在州立参议院工作。”Fandral把他的啤酒举到唇边，停了那么一会儿。“刚通过一项裁减预算的法案。”
“这年头所有的预算都被削减了。”Loki指出。
Fandral抬了抬眉毛，对Loki抛出一个小小的傻笑。“没错，可他削减的是用来维护州立公园、教育补助金和本地流浪汉收容所的专款。”
“哎唷。”Loki差点对Fandral没补充一句Coulson也踢小狗这点表示惊讶了。
“他还解雇了我。”Fandral点评道，好像突然回想起这一点一样。“混球。”
“你是搞政治的？”
“没错，或者说曾经是。”Fandral举起他的啤酒。“现在我不过是失业俱乐部中的一员。”
Loki严肃地补充“我们隶属同一军团”，不禁让Fandral大笑起来。
等他的朋友到了，Fandral愉快地告别，Loki在吧台找到Thor。如他所料，Loki的哥哥身边簇拥着当地女性居民。Loki凑近悄悄地说：“我找到了一个名字。”
End of Part2
接 Part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