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tle: Been at This Far Too Long
Fandom: The Social Network
Author: Lake (beyond_belief) aka
lakeeffectgirl Original Link:
http://archiveofourown.org/works/150921Translator: Cipher
Rate: NC-17
Pairing: Eduardo/Mark
Permission: Granted
标题:蹉跎太久
作者:Lake (beyond_belief) aka
lakeeffectgirl 译者:Cipher
CP:EM
分级:NC-17
摘要:post-movie 花朵学着吵架,马渣渣学着不渣
注:
你觉察到前方的风浪
说我们将勇往直前
你说你不会畏缩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
你仍然站在我最后见你的地方
没有往前一寸
(Vampire Weekend《弃械投降》)
---------------------------------------------
当Dustin结婚的请帖达到的时候,Eduardo把它随手扔进厨房桌子上准备无视的那堆信封里。直到三个星期之后,他整理垃圾时才把它打开。
里面掉出一张纸条。Wardo - 要是能跟你见一面就太好了,但如果你不愿意来我也会理解的 - PS,Sean不会去的。
一开始他笑了,因为Dustin当然会害怕把他和Sean放在同一间屋子里。接着他皱起眉头,因为 - Mark。
自打听证会的最后一天,他就再也没见过Mark。当时Eduardo跟着Gretchen一起起身离开,没说再见。六个月过去了,Eduardo依然清清楚楚地记得Mark当时看他的眼神,记得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Eduardo起身离开。
“这样最好,Eduardo。”当他们一走出房间,当玻璃门将Mark一个人,将他和他的电脑,以及他的1.5亿个朋友关在里面的时候,Gretchen这样说道。
他不再看Mark,而是看着她说:“对不起,你说什么?”
“我说你最好不要再和Mr. Zuckerberg接触。”Gretchen和他用力地握手。“过几天,等财务上的问题解决了,我们再谈。”
Eduardo对她表达了感谢,其中的诚意可能不太令人信服。然后下楼去打出租车。
他凝视真正的请帖片刻。日子定在一个多月之后,临近七月末,不过回复请帖的截止日期就在这个星期五。Eduardo将回复卡在手指间翻转片刻,然后抓起一只笔来,在“参加”的前面打上勾,接着写上他想去吃鱼。
不过他在背面写道:“要是我改变主意了也不要恨我。”
*
婚宴上,他坐在一堆互不相识的人中间,不过当晚宴的盘子收走后Mark坐过来的时候,他不太确定自己应该做什么。Dustin安排座位的时候肯定采用了什么排座妙招,因为Eduardo的周围都是新娘的什么表哥表嫂,这些人对于他是谁、他在那场调解中得到了多少钱等等等等,没有丝毫兴趣。但是他们已经全体拔营跳舞去了,只留下Eduardo独自一人守着残杯冷炙。
“我可以坐这儿么?”差不多快一分钟后Mark才问道,这一分钟足够Eduardo开始考虑是不是要直接起来走人。
我靠!“坐吧。”
“你,你好吗?”
Eduardo不确定Mark是真的想知道还是他只是问问而已。不过Mark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寒暄客套的人,所以如果他问了,那就是他一定想知道答案。“我,呃,很好,应该算是。”
“新加坡如何?”
“这件事你知道?”他没想这么说话的,可谁叫他喝的不是第一杯酒呢。Mark就那么瞅着他。他的手在餐巾上不安分地放着。Eduardo突然意识到Mark此时穿的是正儿八经的西装革履,上面没有让他可以抄手的衣兜。他问道:“网站怎么样?”
“网站……挺有意思。”Mark脸上露出怀疑的表情,好像他觉得Eduardo问起Facebook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似的。Eduardo知道Mark最恨人别有用心。他没有,至少这回没有。
“很好。那很好,”他回答道,“虽然我们……有各种分歧,但那并不意味着我希望你失败。”
Mark的表情再次发生变化,变得不可捉摸起来。Eduardo抑制住翻白眼的冲动,给自己又倒上一杯。
“谢谢,”Mark说道。他的语气硬邦邦的,让Eduardo贴着杯子边儿禁不住笑了一下。他的肩胛间有点痒;大概是因为Mark。此刻他们之间至少有三尺之遥,可仍要比从前近。自从那天以后的从前。
他说:“去喝一杯吧,Mark。你应该喝上一杯,”然后自己咽下一大口。
“嗯。”
Mark站起身向吧台走去。Eduardo祝贺自己找到了让Mark远离他们之间这通虚头八脑的对话的体面方法,即远离Eduardo的体面方法。否则他就要主动脱身了。
他呷着酒观察人群。Dustin正扯着Cari在舞台转圈。他能看见Chris似乎在和伴娘们跳着吉特巴舞。没有人注意他,看起来也没人注意Mark。Eduardo靠进椅子里,准备再靠上半个小时就打的回酒店。
然后Mark回来了。他捧着一瓶啤酒和两个装满某种清澈酒水的酒杯。他把其中一杯放到Eduardo的面前。
Eduardo说了句谢谢,一部分是因为他的父母教他要懂礼貌,然而更多的是因为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可说的。酒杯中装的原来是伏尔加。他把空杯子放回桌上。然后他说:“你知道吗,刚才那是让你摆脱我的机会。”
Mark饮尽酒杯,用手背擦干嘴巴。“我没想要那样的机会。除非……除非你希望我离开。”
Eduardo心里有个声音想说不,留下吧,想要像从前在波士顿的时候那样安抚Mark。此外还有另一个声音,一个比较小的声音,想对Mark说滚他妈一边去。结果他只是嘟囔一句:“随你便,怎样我都不在乎。”
Mark没有接话,他们无言地坐在那里,一边喝酒一边听DJ放完仙妮亚•唐恩再放小鸡舞曲,放完小鸡舞曲放惠特尼休斯顿。歌选得可真够烂,Eduardo心想。接着他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Mark瞅他一眼。他的手把啤酒杯包得严严实实。“是的。不过那些跳小鸡舞的人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点快乐。”他说完抖了一下,Eduardo分不清这个动作的对象是跳舞本身,还是特指小鸡舞,还是“快乐”这个概念让他如此不屑。
“你还有快乐的时候吗,Mark?”他问道。
“没了。”片刻的停顿。“你呢?”
“当然有,”Eduardo轻松地回答道。他没撒谎。为什么这场谈话从头到尾让他胸口疼个不停,他不知道。
他们又静坐了三首歌。正常情况下,在从前,Mark的沉默是不会让他感到烦恼的,可是现在,Eduardo觉得自己就像等着另一只靴子落地,或许是等着一只大锤砸下来也说不定。于是他开口了,没话找话说。“那个,这里有多少人是为你工作的?”
“一半。”Mark立即做出回答,看也没看周围的人。大多数人即使知道答案也会先环视一下四周的。接着他补充道:“啊,其中有些人是在Facebook工作过,现在不了。剩下大多数是Dustin的家属,还有Cari的家属和朋友。如此之类的人。”
过了一会他又说:“还有你。”
“还有我,”Eduardo叹息着附和。
DJ开始播放《(我已度过)此生最美的时光》,Eduardo离开座位去卫生间。当他回到座位时,Mark不见了,唯有那几只空荡荡的酒杯暗示着他曾经来过。
*
(无题)
Mark Zuckerberg [mark@zuckerberg.com]
发送:周一 08/03/09 11:47 PM
To: Saverin, Eduardo
现在我说对不起会不会太晚?私人上的对不起,我是说。
MZ
*
嘿
Saverin, Eduardo
发送: 周一 08/03/09 11:53 PM
To: d.moskovitz@asana.com
Mark在四处给人道歉?
- Eduard
*
RE: 嘿
DMSKVTZ [therealmoskovitz@gmail.com]
发送 周二 08/04/09 9:45 AM
To: Saverin, Eduardo
据我所知没有吧?顺便,谢谢飞来参加婚礼哈,见到你实在是太好了。只可惜你不能长呆。下次股东大会见对不对?哈!
*
RE:
Saverin, Eduardo
发送: 周三 08/05/09 3:43 PM
To: Mark Zuckerberg
你是在跟我说对不起么?
*
RE:
Mark Zuckerberg [mark@zuckerberg.com]
发送: 周三 08/05/09 5:21 PM
To: Saverin, Eduardo
650-218-1598
*
收件人: Mark (650-218-1598)
我: 我是不会给你打电话的
发送:8月5日 6:12 PM
*
Mark (650-218-1598)
Mark: 我没有那个意思。另,是的,我是在跟你说对不起。
发送:8月5日 6:14 PM
Mark: 下个月开会你来吗?
发送:8月5日 6:27 PM
*
[你于1:33 AM.保存过本邮件的草稿]
(无题)
Saverin, Eduardo
发送: 周六08/08/09 2:58 AM
To: Mark Zuckerberg
本来我是要发短信的,但是太长了。话说真的么?你打算道歉了?现在道歉?你知道么,在大学的时候,有时候我无法理解你大脑是怎么工作的,但是那时我可以无视。而我确实也无视掉了。可是接着你他妈的把我从自己的公司里开除了。你到底有没有读过和解书?我们不能讨论诉讼案相关事宜,我觉得你道歉也包括在内(顺便问一句,你为什么道歉?为你是个混账么?)。就凭你现在跟我联系,我就能把你送上法庭。
我不打算那么做,但是话应该跟你讲明白。至于你说你对不起,我已经接受现实了。
发送出去的版本比他一开始写的温柔很多。
*
Mark (650-218-1598)
我明白
发送:8月8日 9:00 AM
*
Eduardo对股东大会的邀请回复了“是”,接着订了张机票。
他没有想到会从Mark那里听到我明白这三个字。按他对Mark注意力极限的了解,他以为他压根会什么回答都听不到。总之,这场对话的长度已经超出他的预想。
他没有特别通知Mark他会到场,但是他肯定确认到场的名单会在办公室里传开。这是和解案之后的第一个会议,也将是他多年以来第一次在公司总部参加的会议。光是想想公司总部这个词就感觉很奇怪。想当年,Facebook还只是一层楼而已。
他最没有料到的是Mark会站在SFO机场行李提取处,穿着他的连帽衫和拖鞋,看起来好像在等Eduardo似的。没有料到他会说:“嘿,哥们,”就好像时间回到2003年,他们说好在这里碰头去食堂吃汉堡包。
“嘿。”
“要不要送你去酒店?我想你肯定累了。我的车就停在外面,我可以送你一程。”Mark稍微上下颠着脚尖。他没有看Eduardo的眼睛。
“好的。”
Mark领着他走到一辆样子普通的讴歌前,就好像他自己不是个随便就能开得起玛莎拉蒂的亿万富翁似的。他没有问对不对就把Eduardo拉到了威斯汀酒店。他把车开上转弯车道,停下车,但没有熄火。“明天见。”他说。
还没来得及思考,问题就已经溜出Eduardo的嘴巴:“要不要上来喝一杯?我想一定有吧台。”
“我不该--”Mark顿住。“哦,好。”
Eduardo关上车门,走进酒店。他办好入住手续,回过头来看见Mark双手插兜站在大厅里。他没有如Eduardo想象那样有太多尴尬的迹象。相反,他站在那里,观察着人来人往,即便是那样的穿着却仿佛天生属于这个豪华的地方。
有一瞬间,Eduardo想着Mark知不知道从他身边经过的人也许有四分之三都在使用Facebook。
然后他嘲笑自己起来,不再去想,因为毫无疑问Mark会知道这点。
“什么这么好笑?”Mark抬起眉头问他。
“你。”
“要不要把你的袋子放到房间去?我在吧台等你。”他的肩膀朝着休息室的方向动了动。
“哦,好。我马上回来。”
Eduardo在五楼找到自己的房间,将过夜的行李和手提电脑扔上床。他对镜自照--镜子的他风尘仆仆,形容邋遢。在飞机上他睡了几次,但是睡不安稳,最后干脆放弃,起来把能不用网络的工作勉强做完。
“以前没网络的时候,我们是怎么活的?”他问镜子里的自己。
先来杯酒,然后他会把这身疲惫通通睡掉。
*
两杯半酒下肚,他们依然坐在休息室的一张桌子旁,Eduardo半醉半醒,睡眼朦胧,心里嘀咕着这样肯定没好事。他们拿着Eduardo在新加坡的融资项目作为谈资聊了几句。Eduardo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有点滑稽,当初他为了躲避Facebook远走新加坡,到头来却成了一家向年轻编程人员投资的VC,开发还是以Facebook为目标的游戏。
眼前的Mark正摇动着厚重的水晶杯中的酒液。“我想你,”他冷不丁地说。
“我们真的做过朋友么?”Eduardo对着手里的坎特1号静静地问道,
“你是想问,我是不是只把你当做要钱的对象?”
“是么?”
“不不,Wardo。”Mark摇头。他放下酒杯,倾身向前。Eduardo从没见过他的眼睛睁得这样大,但是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多想。那也许只是因为暗淡的灯光。
“你没有资格那样叫我了,”Eduardo轻声呢喃。
Mark的喉结在吞咽中上下移动。“你想让我再道一次歉吗?”
“我想让你当个人,Mark。”他饮尽杯中剩下的酒。“我得去补觉了。明天见。”
他把Mark一个人留在桌旁,就像那时他把Mark一个人留在事务所的会议室里,只是这一次他们两个都不太清醒。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改进。
*
RE: Re: 嘿
Saverin, Eduardo
发送: 周四08/13/09 7:37 AM
To: DMSKVTZ [therealmoskovitz@gmail.com]
我已在Palo Alto。不过改变主意的可能性依然存在。
见过Mark了。他……怎么说呢,他是Mark。
*
RE: Re: 嘿
DMSKVTZ [therealmoskovitz@gmail.com]
发送: 周四08/13/09 8:01 AM
To: Saverin, Eduardo
是啊。
*
RE: Re: 嘿
DMSKVTZ [therealmoskovitz@gmail.com]
发送: 周四 08/13/09 8:15 AM
To: Saverin, Eduardo
不过他变了,变得跟大学的时候不一样了。我觉得他更关心别人了,尽管他在这方面的表达上还是一塌糊涂。他依然是Mark,不过……是另一种Mark。
Eduardo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这段话。
*
他临阵退缩,没去股东大会,而是在酒店的餐馆里叫了一份菠菜、奶酪蛋卷和土司。当女招待将账单放上桌面时,他的手机震动起来。是Dustin的邮件,责备他花了1500美元买飞机票竟然又不来开会。不过他的话夹杂着表情符号,所以他知道Dustin实际上没有生气。
他回复说自己正在考虑多待几天,所以如果Dustin想见他吃顿饭什么的没准他可以奉陪。接着他喝光咖啡,结账,上楼,在房间里花几个小时在线查看他的投资。然而时差是残酷的,他做不了太多事。
中午时分,房间的电话响起。“Saverin先生,这里是前台。很抱歉打扰您。这边有一位Zuckerberg先生想要知道您的房间号码。”
一顿。然后他说:“嗯,好,让他上来吧。”
他把门打开,这样就不用Mark敲门,接着回到手提电脑前。
Mark手里攥着一瓶激浪,被他用来怕打Eduardo的脚踝。“你把会翘掉了。”
“对的。”
“你不在很无聊。”
Eduardo从屏幕上抬眼看他,给了他一个疑问的眼神。Mark耸肩,就是他那种奇怪的抽筋动作。那一点还是没变。
“我又没有投票权,”且当Mark的表情是这个意思,Eduardo这样说道。他关机合上电脑。“我有股份,没有投票权。”
Mark歪起脑袋。“听起来你不像有怨言。”
“确实没有。不再有了。你知道你可以坐下的。”
Mark在那张大床的边缘坐下。他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几秒钟。“Wardo,我需要向你说几遍对不起你才会相信我?”
Eduardo摇头。“Mark,我不……”
“因为我会再说的。”
这绝对是性格失常。“Mark。”
Mark看着他,他的脸上有一种痛苦的表情,一种Eduardo多年以来都不曾见过的表情。
“放手吧,”Eduardo命令道,哪怕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嘴巴动动好让自己的表情无法成为对方表情的倒影。
Mark爬上床,一直爬到Eduardo身边,他的动作既透着从容又带着犹豫。Eduardo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想起那时候他是花了多长时间才决定起诉,在决定雇佣Gretchen之前又是面试了多少律师。那些人中似乎没人在乎他和Mark做朋友的时间,至少在当时,要比做敌人的时间长。他曾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地将对Mark的感情埋在铺天盖地的控诉和抗辩之下,埋在Gretchen要求他不可再与Facebook有任何联系的严格命令之下。
而如今Mark就在这里,带着完全困惑的表情,离他只有几寸之遥。
Eduardo闭上眼睛,伸手握住Mark那老旧的GAP连帽衫。这不是从前那件,但是感觉很接近。布料在他手指间感觉软软的。他想起波士顿,想起自己想让Mark穿得像个成年人的所有努力和失败,回忆就像电影一样在他的眼睑后面穿梭而过。他重重地吞咽。“到底还有没有别人知道你受伤的样子?我很想你,你这个天杀的混蛋。我想念这一切之前的你。”
他指的是Facebook,而当Mark急匆匆地说:“我有间大房子,除了我没别人占地方,所以如果你今天不回新加坡,你一定要来跟我住。”Eduardo想,或许他懂。
于是正如一贯的那样,Eduardo同意了。
*
Mark的房子不是一座麦克豪宅,但是他说的对,那里的房间确实多得一个人住不过来。有三间额外的卧室他说他从来没有进去过,而其中只有一间里面有真正的床。Eduardo把行李留在那间。
所有的用具都崭新的发亮,毫无使用过的痕迹。只有起居室看起来像是Mark呆过:一台电脑和一个本子都敞开地放着咖啡桌上,四周被文件所包围。沙发边上靠着一张白板。墙上镶着宽屏的电视,电视下面有个柜子,里面可能藏着其他电子产品。柜子上放着一叠DVD,其中大部分他记得是Mark的最爱。
“喝啤酒么?”
Eduardo瞄一眼已经调成加州时间的手表。“现在是下午一点钟。”
“我可以喝……咖啡?”
“哦,当然。”
其实他是想看看Mark到底会不会用咖啡机,预计他往水箱里加完水就会意识到家里没咖啡,或者他从来没买过过滤网什么的。然而Mark干净利落地启动了机器,不一会厨房里就弥漫起咖啡的香气。
“你不用去办公室吗?”Eduardo问道。
“今年一年我休过两天假,”Mark,“而且周六我一般会在办公室。所以不,我不用回去。你什么时候回新加坡?”
“让我换一下用词--你能坚持多久不去看一下?”
“再有一个小时吧。”
“我原本打算明天回去。”
“现在呢?”
Eduardo耸肩。“呃,有点……悬而未决。”
Mark顺着不锈钢的台面朝他推来一杯咖啡。动作很慢,没有洒出液体,但是Eduardo仍然注视了许久在杯壁中间来回晃荡的热气腾腾的液体。
他想知道有多少人喝过Mark煮的咖啡。
“Sean怎么了?”他突然问道。
“他依然拥有公司7%的股份。”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坐上放置在案台一边的高靠背吧椅,那里还有便于人们放进膝部的凹陷设计。那件事并非他没在网上看见过,但是他想亲耳听Mark说出来。
Mark一直站着,双手平放在案台上,不过看得出来它们很想插进衣兜里。Eduardo瞬间感到一阵渴望想要用手指握住Mark的手腕,那样他将无法如愿。
他忽略掉那股冲动。
Mark深吸一口气,说:“Peter叫他走了。”
“因为毒品的事?”
他点头。“嗯。”
Eduardo的心中有种东西在得意洋洋的扭动。有那么一会儿他想说那真是太糟糕了,想对Mark说他从来没有真的恨过Sean。但是那是谎言。有两年他把绝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憎恨Sean,从开始的那顿饭一直到他强迫自己--放手。
“他对公司有用,我是说,当他心里想着公司的时候。”Mark说道。“我从来不明白你为什么跟他过不去。”他的声音里带着疑问,那是他思考问题时自言自语的语气,不是真的想要听到答案,所以Eduardo什么也没说。他继续喝咖啡。
接着Mark抬头看他,表情变得充满期待。
“我以为我表现的很明白,”Eduardo低声说道。“不管是在当时,还是在听证会的时候。”
“我能给你看样东西吗?”Mark没等他回答,双手插进连帽衫的衣兜,转身走出厨房。Eduardo跳下椅子,跟在他后面。
在空荡荡的走廊里,Mark停下来。“你还是会这么做。”
“做什么?”他看着空白的墙壁。“你要给我看什么?”
Mark打开一扇门,攥着门把手示意Eduardo进去。那是一间办公室,桌面上放着一叠叠装订好的文件。“这是什么?”
“证词。”
“证词……什么证词?”他走到桌前,低头看最上面的一页。上面有些地方被标注出来。
律师:接着发生了什么事?
原告:我们监视了一会儿流量。然后我劝Mark趁着还没被抓赶紧关掉网站。
律师:Zuckerberg先生是如何回应的?
原告:他说不。
律师:对此你和他是否发生了争执?
原告:没有,我当然没有和他争执。他继续监控数据,我就在手机上查邮件。
律师:然后呢?
原告:然后网络崩溃了。
“我们的证词,”Mark说道,Eduardo抬起头来。Mark的一只手仍然搭在门把上。
“我看得出来--但是为什么?”
“我觉得也许我忽略了什么东西。”
Eduardo翻过几页。
律师:对此你又是如何答复的?
原告:我答应了,就像一直以来的那样。
律师:为什么?
原告:因为那样更容易。您一定要理解,顺着Mark要比试图跟他争吵容易得多。跟他争吵需要掌握各种事实、数据、支撑论点的证据。
他将文件放回到桌上,眼睛直视Mark。“你为什么又想当朋友?”
“你说的好像我不能有这个想法似的。”
“Mark。你主页的个人爱好上写着‘消灭欲望’。”
“我的Facebook不能代表我整个人,”Mark回答道,然而一抹笑意扯动着他的嘴角。这是个以他自己的人生观为代价的笑话,Eduardo不禁大笑,接着无奈地摇头。
“为什么你几次三番地想让我相信你已经变了?”
“你在这里,不是吗?”
Eduardo叹口气,一只手扒过头发。“这点算你说对。”
“还有,趁着我们讨论的话题是我想要的东西……我想要你不要再那么做。”
“你……不想让我碰自己的头发?”他更加困惑地问道。“这算哪门子的要求?”
Mark摇摇头,放开门把,向他走近一步。“不,Wardo。我希望你不再仅仅因为容易就同意我的观点。”
Eduardo张开嘴巴却意识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捏住鼻梁,思考着。Mark一言不发。最终,Eduardo说道:“Mark,我现在没有力气跟你吵。或许我应该回威斯汀。”
“不,等一下。”Mark伸出手,好像他以为Eduardo会冲出去似的。“我必须去看一下工作,好,你想干什么都行,我不会出声的。我不会强迫你和我说话。”
“这是在试验我会不会同意你么?”
Mark当场笑了。“不是。”
“那好吧。”
*
RE: Re: 嘿
Saverin, Eduardo
发送: 周四 08/13/09 2:28 PM
To: DMSKVTZ [therealmoskovitz@gmail.com]
我在Mark这儿……感觉好像中计了。
*
RE: Re: 嘿
DMSKVTZ [therealmoskovitz@gmail.com]
发送: 周四 08/13/09 2:50 PM
To: Saverin, Eduardo
他做得出来:-) 不过至少你的飞机票没有彻底浪费,对不对?
晚上一起吃饭如何?你大可带上Mark,接下来几天硅谷的家伙们就有的可聊了。
*
RE: Re: 嘿
DMSKVTZ [therealmoskovitz@gmail.com]
发送: 周四 08/13/09 2:53 PM
To: Saverin, Eduardo
抄送: ‘Mark Zuckerberg’
订了七点钟在Lavanda。Mark知道在哪儿。
*
RE: Re: 嘿
Saverin, Eduardo
发送: 周四 08/13/09 2:56 PM
To: DMSKVTZ [therealmoskovitz@gmail.com]
我怎么感觉我应该吐槽一下,如果这是你的Facebook更新,那我绝对是点“鄙视”的那个。
Mark说他很想你。晚上见。
*
RE: Re: 嘿
DMSKVTZ [therealmoskovitz@gmail.com]
发送: 周四 08/13/09 2:59 PM
To: Saverin, Eduardo
他说他正在遭受你的冷处理。你没有对吧?
*
混蛋
Saverin, Eduardo
发送: 周四 08/13/09 3:01 PM
To: ‘Mark Zuckerberg’
冷处理哈
*
一听到Mark开始放声大笑,他就知道Mark已经读了那封邮件,只见他正捂着嘴,眼睛睁得大大的。“我猜今晚咱们要去跟Dustin和Cari吃饭了,”他说道,句子里混着似傻笑又似打嗝的声音。
“喘口气别憋死。”
“你有干正事么?莫非光顾着跟Dustin发邮件了?”Mark咧嘴笑着,笑得那个灿烂。他把电脑放到一边。
“那个餐厅有着装要求么?”Eduardo问道,毫不掩饰里打量着Mark身上那套短裤加连帽衫的行头。“现在是八月份,这里是加利福尼亚,而你却还穿着老海军的运动衫。”
“屋里冷。”
“也许你不该把空调打这么大。”
“自动的。”
“胡扯。”
Mark耸了耸肩,抿着嘴唇说:“我又不用担心交不起电费。”
“你好像把那身衣服当盔甲似的,”Eduardo说道。一种受惊的表情在Mark脸上一闪而过。“因为我?”
“屋里冷,”Mark倔强地重复。
“我不冷,”Eduardo的身上穿着一件布克兄弟纯棉免烫的正装衬衫(两只袖子撸到肘部)和一条黑色免烫斜纹棉布裤。这种天气他是更想穿短裤的,可是他本来打算穿着这身儿去开那个他已经翘掉的会。“为什么你不……”
Mark在离他不到一臂的地方,于是他伸手过去,解开他连帽衫的拉链。拉到一半拉链卡住了,于是他抓住一边继续用力往下拉。到最后他使了好大力气才将拉片和锁链扯开,很明显这是个15美元的地摊货。他的指节擦过Mark穿在下面的AdidasT恤衫的温暖布料。他不耐烦地把连帽衫从Mark的肩膀上扒开,扯掉两个袖子,接着甩到沙发的靠背上。“搞定。”
“满意了?”
“这都在你刺激我和你吵架的计划之中?”
“你可真是怪啊,”Eduardo深呼吸。“不过在外面的世界你装正常人装的很成功。但是我知道真相。”
“你觉得你还知道啥?”
Eduardo无视这个问题,再次拿起电脑。片刻后,Mark回去干自己的活儿,不过他没有把连帽衫穿回去。
*
吃过甜点后,Dustin把他围堵在卫生间里。“你让Mark正经穿了一回衬衣领带?他去我的欢送会都没穿这身。还有我的婚礼。”
“你的婚礼他正经穿了衬衫和西装外套。”Eduardo洗着手反驳道。他用肘部关上水龙头,Dustin带着怀疑的表情给他一叠纸巾。
“可是可是。”
Eduardo耸肩。
“你到底跟他说了啥?那儿坐的简直是……诡异版的Mark,”Dustin继续说道。
“还用你跟我说?”
回到饭桌上,Mark正在一边吃Eduardo吃剩下推到一旁的起司蛋糕,一边听Cari讲Puerta Vallarta。Eduardo一手扶着Mark的椅背做回自己的座位,然后倾身向前听Cari讲剩下的故事。
*
Mark把角斗士放进播放机,又打开一瓶红酒。
“你吃了我的起司蛋糕,”脑袋枕在沙发背上的Eduardo说道。
“你说你吃完了。”
“也许我想打包呢,”他看着Mark的脸拉长。“我逗你玩呐,老兄。”
Mark递给他满满的一杯。他们看着罗素克罗在铺天盖地的日耳曼野人中冲杀出去,他们没有说话。
等到电影放到二分之一处,Eduardo在迈向烂醉的道路上已经走了颇远,他十分确定窝在沙发一头的同时保持杯里剩下的红酒不洒需要非同一般的身体协调能力。Mark仍然直挺挺地坐着,他的杯子放在桌子上,似乎没有碰。又或许是重倒的一杯没有碰。Eduardo已经记不清他们喝了多少。
他感觉有点晕,有点困,没有力气。他甚至都不确定他的手机跑哪儿去了。这种感觉还不错。这是一种他不曾想过会在这个地方得到的感觉,就在这里,坐着Mark的沙发,喝着Mark贵得离谱的红酒,坐在Mark 在Palo Alto那幢天杀的房子里--这个自诉讼案之后Eduardo就发誓再不会靠近一步的地方。
他抬眼看过去,以为会看见Mark在膝盖上捧着他的电脑,可是Mark的注意力似乎集中在电影上,尽管那个电影他已经看了一千遍。他还是像吃饭的时候那样穿得整整齐齐的,穿着Eduardo向他保证确实要配在一起的衬衣和领带。
“来,Mark,”他一边喃喃说着,一边直起身,伸手过去,单手抓住Mark领带结,往下拉。
“啊。”Mark低头。就好像他不记得自己穿过领带来着。他伸手去解,他们的手指撞在一处。Mark的皮肤又干又热。Eduardo花了几秒钟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把手拿回来。他让手落在大腿上,转头去看电视,但是通过眼角的余光,他能看见Mark正在把脖子上的领带解下来。领带被扔到咖啡桌上,接着Mark解开最上面的三只纽扣。他的皮肤又白又滑。
他看起来真的没有比大学的时候老多少。
一缕似曾相识的感觉在Eduardo脑海中轻叹。他微微轻颤。有时候他对他们过去的想念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就像有什么东西压在他的胸口上,让他觉得好疼。他们的相处曾经有一种节奏。大多数时候是Mark拿走Eduardo给他的东西。不过如果Mark有什么东西是一个人用不完的,他会直接给Eduardo分上一半,就好像他认定Eduardo一定会接受似的。一大盒又一大盒他妈妈送来的一个人吃会吃到馊掉的自制饼干和蛋糕。他早餐里的一半土豆。光明节别人送他的两套《小镇风波》中的一套。
他问道:“在加州住你不应该黑一点么?”
“我一般天黑以后下班。”
“试着早点。”
Mark看他的样子就像他说了什么胡话似的。
Eduardo回以微笑,那重量轻了一点。“比如太阳还挂在天山的时候,Mark。”
一团皱纹出现在Mark眉毛中间。Eduardo伸手用拇指按住那里。“你醉了么?”Mark问道,Eduardo能感觉到Mark在对他做苦脸的时候有道纹路加深了。
“有点。”
Eduardo放下手。“谁都不说这片子有多么苦逼。”
“可是Wardo,Maximus大仇得报了啊,”Mark后靠到沙发上,指着屏幕困惑地说道。他们的手臂蹭在一起。“这个结局让观众的情绪得到了宣泄。他要是杀了Commodus还能活下来就有点过头了。那样虽然皆大欢喜,可是不太可信啊。”
“你对这个问题想过不少啊。”
“考虑到电影的设定,我的观点是符合逻辑的。他根本就是想死,观众应该早知道的。”
“Mark,这就是个电影而已,”Eduardo大笑,他把手放在Mark的肩上捏了捏。这样不错,这样很舒服。坐在这个软到不可思议的沙发上,为了他们都看过的电影打嘴仗,再加上Mark像看一个傻子一样看着他。这种事,Eduardo还记得。
然后他张嘴将这一刻破坏掉:“打个比方的话,你和我就像Commodus和Maximus。”
“你疯了吗?我永远不会调戏我妹妹的。”
“我指的相似点又不是那个,”他知道Mark知道,他是在故意转移话题。
“你还是觉得我在背后插了你一刀。”
他可以说“事实不是如此么?”,可是那样就给了Mark反驳的空间,于是Eduardo坚定地说道:“你就是那么做的,Mark。你在我背后插了一刀。如果你能停下来,不再总是从你自己的角度找借口,不再总是试图说服我你没有做,或许我们就能找到一点相处的余地,然后,然后以一种文明甚至是友好的方式把这件事解决掉。”
Mark一言不发,于是Eduardo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也许我是有什么毛病,你那样对我,我却还是想念做你朋友的日子。我还是……想你。我他妈根本不知道为什么。”
Mark瞪着眼睛看他,吃惊的神态跟Eduardo当着整个办公室的面把他的电脑砸个稀巴烂的时候一模一样。他的表情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似的,是那么的突兀,可又让人傻傻地觉得在他脸上是那么地漂亮。
“有时候我问自己,当初我们怎么会成了朋友,”Eduardo说完,双手抓住Mark的T恤,将他扯过来吻了上去。
他料到Mark会畏缩,而事实也如他所料。可是接着Mark又吻了回来。他的嘴和他身体的其他部分一样温暖,Eduardo心想也许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Mark在冬天即便是刮起暴风雪也从来不穿大衣。他的脑海自动浮现出一个画面:被融雪湿透的Mark颤抖着站在他套房的客厅里,雪水从他的头发滴答地落下,顺着他耳廓与那里的弧线纠缠在一起。
接着他的身体开始对他走神的大脑表示抗议,他的思维回到现实,正发现Mark在他们的吻里沉声说了些什么后将他推开。“Wardo,你这是……”
“我不知道,”他松开两只拳头,放开了Mark的T恤。Mark倒退一两寸后就再没移动。他站得依然很近,近到Eduardo能数清他脸上零星的雀斑。“对不起。”
Mark眨眨眼睛。“对什么说对不起?”
“我不该……”
“你为什么恨Sean?”
哇哦,现在问这个问题可真是聪明啊。不过,尽管Eduardo的血管里充斥着酒精和再吻Mark一次的欲望,他不会傻到去回答这个问题。“你为什么现在来问我?”
“因为你会告诉我真相。”
“没有什么真相,”他不在乎地说道。“不要给我那种表情,Mark……”
Mark吻住他,用干燥的嘴唇和锋利的牙齿切断未完成的语句,接着他的唇舌沿着Eduardo脖子向下,在他领口上方吞吐着潮热的空气。有那么一会儿,Eduardo任由他亲吻,可是紧接着他抓住Mark的肩膀将其推开。“我们就不能好好地谈一回么?”
“是你先亲的我,”Mark朝后跌坐在沙发的远端。Eduardo把手盖在嘴上,闭上双眼,努力让自己除了呼吸不去干任何事。
“Eduardo。”
“别。”
出乎他的意料,Mark真的再也没说话,而是转身关掉电视机,然后从咖啡桌上端起他的电脑。Eduardo把脚搭在桌子边上,啃着拇指回想刚才的一切。也许他最好离开。尤其是现在他已经不记得来这里的初衷。
Eduardo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离开房间,朝楼上走去。Mark一直没有抬头。正好他还没打开行李呢。他抓起放在床上的包和西服上衣。那是件昂贵的西服,衣料在他手指下感觉非常柔软。
Mark站在楼梯的尽头。“你要走了,”他说道,好像那不是很明显似的。
“是的,我应该走。”虽然他知道自己忍受不了再坐一次17小时的航班,但是他更忍受不了在Mark的身边。他来的时候没有预料到会这样。
“我说什么都留不住你了,是吧,”Mark笨拙地说道,言语中的犹豫是Eduardo从未在他那里听见过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回想起Mark说过的话:你瞧,制作了个漂亮椅子的人并不欠每个做过椅子的人钱。他带着个点子来找我,而我有更好的点子。
“或许下回吧,Mark,”他轻声说道。Mark点了点头,七手八脚地找出手机,给Eduardo叫了辆出租车。
*
Mark (650-218-1598)
Mark: 飞得顺利么?
发送 8月15日 3:11 AM
*
“很漫长,”他告诉Mark的语音信箱。“而且虽然我飞的是头等舱,可还是很挤很吵,再加上我坐的是最早的一趟飞机,所以飞了24小时才到。我唯一的念头就是想睡觉。现在还是很想睡。”他停下来,打开冰箱门,弯下腰去看有什么可以吃的。“听着,之前发生的事,就让我们忘掉吧,好吗?我们可以当它没发生过。”
他又停顿了一下。“我去睡觉了,请不要给打电话。”
*
Mark Zuckerberg [mark@zuckerberg.com]
发送: 周五 08/21/09 2:21 AM
To: Saverin, Eduardo
你不知道我是有多想忘记掉--又或许你知道--可是我现在还是忘不了,脑子里只有这件事其他什么事情都想不了。我他妈连代码都写不出来了。
感谢上帝这个世界还有Email,因为这些话我永远都说不出口。
*
Mark (650-218-1598)
Mark: 飞得顺利么?
发送 8月15日 3:11 AM
我: 我恨Sean是因为他对你的掌控是我永远也达不到的。
发送 9月1日 4:04 AM
我: 他占有了你。
发送 9月1日 4:06 AM
Mark: 不是那样的
发送 9月1日 4:07 AM
Mark: 我会让你占有。
发送 9月1日 4:08 AM
*
他把最后那条短信反反复复地读,然后按下通话键,假装自己的手没有抖得厉害。Mark马上接起了电话。“Wardo。”
“你在哪?”
“公司。你在哪?”
“在家,躺在床上。”
“什么时间?”
“早上四点。”Eduardo翻身侧躺,向敞开的窗口外看去。璀璨的灯光洒满整个城市。
Mark问道:“那是什么样子?”
“凌晨四点的新加坡?还是黑天。哦,几乎是黑天。还有三个小时太阳才会升起,但是这个城市从来不会沉睡。我们为什么要讨论这个话题?
“因为我坐的位置旁边至少有三个人可以听见,”Mark的声音低得仿佛耳语,“所以我不能说想对你说的话。”
Eduardo微微颤抖。“Mark……”
“你知道吗,从前我连想都没有想过。直到现在,直到你吻了我。我不知道过去是我自己不允许自己去想,还是真的一点这种念头也没有,又或者别的什么。但是Wardo,我,我还想再做一遍。”
“Mark,”他无奈地叫道。
“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Mark轻声低喃。
Eduardo叹息着让身体滑过光滑的床单。他还没有完全清醒,但是他有些兴奋了。“继续用这个声音说下去,没准我就答应了。”
“等等,你想要……电话性爱?真的?”
如果Mark想要,那么Eduardo就想要。“当然。”
“那样的话,也许我应该转移阵地。你知不知道,这里上上下下没有一间办公室能锁得上门的?一层楼除了桌子就是桌子。还有一堆破烂玩意在天花板上吊着。我……5分钟后打给你。”
Eduardo嗯嗯地答应完电话就断了。他让另一只手滑下腹部,钻进睡裤里,蹭过他的阴茎,那个部位对Mark古怪的色诱嗓音已经显示出了极大的兴趣。当铃声再次响起,电话上闪现出Mark名字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勃起了。他接起来对着那边说:“你说话,我自慰。”
“那可算不上公平,”Mark片刻后才出声回答,仿佛他没有料到Eduardo会说出那样的话,“而且我说什么呢?”
“随便,你说话就行。”
Mark开始给Eduardo讲述他今天做了什么,有些地方一句带过,有些地方则说得绘声绘色,全都是用的那种低沉的、略微沙哑的耳语声,而且每说几句便会停下他的独白,询问Eduardo是否他还在碰触自己,是否感觉很棒。
“是的,感觉很棒,”他这样回答着,一边用拇指摩擦阴茎的头部,将那里的滑液涂抹开来,以便他的动作更加顺畅。接着他想也没想,说道:“你在这里就好了。”
“你要我飞过去么?”
Eduardo发出呻吟。“Fuck,是的。”
“好,现在我要你射出来,Wardo。就当你的手是我的手,就当是我在给你手淫。”
努力说脏话的Mark性感得超过了Eduardo的预想,高潮瞬间来袭,他扔下电话,后背在床上拱起,同时嘴里呻吟着Mark的名字。
之后他闭着眼睛把手机摸了回来。“对不起,电话掉了,”他轻声低语。
“你叫了我的名字,”Mark惊叹地说道。
舒展着身体,Eduardo笑了:“是的。”
“那真是……”接着那边没了声音,好像Mark在算计什么,又好像是在查什么东西。“17小时的飞机?”
“取决于转机的地点和转机花费的时间。最多可能32个小时。”
Mark发出一声嫌恶的声音。“你就不能搬回来么?”
“我去新加坡是为了从你身边离开。”
“为了藏起来。”
“这里没人在乎我是谁,”Eduardo低声说道。他把手在睡裤上蹭了蹭,然后把睡裤踢掉,揉着肚子从床上爬下来。他不确定自己是想起来还是想继续睡觉。也许是睡觉。“他们只在乎我有没有钱投资。”
当Mark说“也许我该给自己买架飞机”,他不确定那是不是在开玩笑。
*
Mark (650-218-1598)
Mark: 我怎么到你家?
发送 9月4日 11:02 PM
*
Eduardo打开门的时候,Mark看起来疲惫不堪。他的眼睛下面有浓重的阴影,颧骨上的皮肤看起来紧绷绷的。“你到底有没有在飞机上睡觉?”Eduardo问道,一边侧身让Mark进来。
“小孩子。叫啊叫啊。不停地叫,”Mark放下手里的包,揉着脸抱怨道。
“好吧。过来,”他握住Mark的手臂,把他拉进卧室里。“到这边,躺下。”
Mark乖乖地爬上床,把脸按在枕头上。他的脚甩啊甩,直到把脚上的拖鞋甩到地板上。“你过来么?”
“马上,”Eduardo呵呵地笑着,一边把Mark的鞋子放起来。
在厨房里,他把本来打算用来制作饮品的材料收起来。然后回到卧室里。Mark似乎已经睡着了。Eduardo脱下衬衣和裤子,爬上床,躺在他的旁边。
“你应该回加州,”Mark嘟囔。
“我以为你睡着了。”
Mark翻过身,用迷蒙的眼睛看着他。他重复道:“你应该回加州,”随后将手放在Eduardo的胸膛上。
Eduardo呼气吸气,看着Mark的手跟着上升下降。“我没有真的……在加州住过。”
“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扩张的时候?当时我说耶鲁和哥伦比亚,而你坚持去斯坦福?”
“你不能说‘我们’,Mark。我已经不是公司的一分子了。”
“你算是的。要名正言顺也是可以的。”
“真好听,”Eduardo干巴巴地说,“不过还是算了。”
“你只想做,这个。”
“我们什么都没做。”他把手覆盖在Mark的手上,抚摩他的指节。“你该睡一觉。明早我们再说。”
Mark点点头,重新侧过身去。Eduardo小心地将手臂环上他的腰,头枕在他的肩膀上,然后闭上眼睛。
*
嗯?
DMSKVTZ [therealmoskovitz@gmail.com]
发送: 周五 09/04/09 8:00 PM
To: Saverin, Eduardo
你不会正好知道Mark去哪儿了吧?
*
RE: 嗯?
Saverin, Eduardo
发送: 周六 09/05/09 8:56 AM
To: DMSKVTZ [therealmoskovitz@gmail.com]
正在我房间里睡着呢,坐了21小时横跨太平洋的飞机。
*
“Wardo?”将近11点的时候他听见Mark的喊声。
“我在另一个房间!”Eduardo一边大声回答一边从网银上登出,那里刚刚显示了他那笔巨额财产。Mark的财产。他不知道这种糟糕的感觉是过分还是不够。他扭头看见Mark打着呵欠拖着脚走进来。“嘿,伙计。”
“有咖啡么?”
“有,冰箱里还有几瓶激浪。”
他把电脑放到一边,看着Mark坐下来起开一罐苏打。他的头发乱糟糟的,T恤领子扯得老大,一边的眼角上还带着颗眼屎,被他用手心蹭掉。
“那个啥,”Eduardo说:“你要去看一下工作的事么?”
Mark摇摇头:“不用。”
“真的?”
他耸起肩膀:“我都交给Sheryl了。应该没事的。下个星期要不要和我去Prineville?”
“Prineville?Prineville在哪儿我都不知道。”
“在俄勒冈。我们正在那里给新的数据中心物色场地。”
Eduardo哼了一声,摇头说:“Mark,我不能随随便便就抛下手里的一切跟你去俄勒冈。我在这里有自己的生活,有事业,有需要照看的投资。找个地方过周末可以,那是两码事。但是我不能因为你想叫我如何如何就满世界乱飞,尤其是如果还要面对媒体的话。”
Mark给他一个表情,Eduardo只能将其理解为“我受伤了”。
“如果你是想把我招回公司,我对此深表感谢,”他继续说道,同时用尽全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稳。“但是我不得不拒绝。你想想啊,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躲避媒体,那样我才能做到人间蒸发。”
“Wardo……”
“大清早的真不该谈论这种话题,”他从桌子上抓起咖啡。
“我有这种感觉是我错了么?”Mark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表情坦诚而热切,让Eduardo不禁又想起在Boston的日子。
他没有回答,只是说:“如果一切可以重来……”
“不要这么问我,”Mark低声说。“求你了。”
“你会因为Facebook再甩我一次,”Eduardo大笑。他摇摇头,笑得停不下来。“不应该这么好笑的,可是它就这么好笑。我的老天啊,Mark,你为了个网站把我给甩了。”
“跟我去俄勒冈。”
“如果我不去是不是又要被丢下了?”
“跟我去俄勒冈,”Mark再次说道。他的声音很柔。
“不去。”
Mark喝着他的苏打,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问道:“这里和旧金山国际机场的中点在哪里?”
Eduardo拽来电脑,调出一张地图。“哪儿也不是,太平洋。”
Mark把电脑转过来。“日本,东京。”
“我们还得各飞……”他停下来想了想,“大约10个小时。”
Mark就那样看着他,然后从罐子里呼噜喝了一口。
“不会吧,Mark,我对你有那么大的价值?”Eduardo轻声细语地问道。他从Mark膝盖上拿起电脑,放回到桌子上,然后从Mark手里拿走那罐苏打。“嘿,跟你说话呢。”
“以前我丢下过你一次。”Mark用手指勾住Eduardo那件破旧的哈佛投资俱乐部T恤的下摆。“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在争取你回来。请不要逼我求你。”
Eduardo摇头。“我对你没那么大的价值。”
“有的。”
“如果哪一天你又要在我和Facebook之间作出选择,你会再一次选择Facebook的。”
“但至少这次你有心理准备了啊,”Mark回答得好像那是世上最明显不过的事情似的,就好像他不敢相信上一次Eduardo竟然没有想到这点。
“你连撒个谎让我好受一下都不会,”Eduardo吸气。“连编个瞎话哄我跟你上床都不会。”
他靠到沙发扶手上,看着终于说不出来话的Mark。
“说话啊?”
Mark拽住他的衬衣,低头吻下来。Eduardo扶上他的后颈,随着Mark在他腰部和大腿游走的手的动作而微微轻颤。他的手指插入Mark的头发。
“好吧,不去俄勒冈也行,”Mark贴着他的嘴唇轻声低语。“但是我对东京没意见,Wardo,我真的没意见。”
“闭嘴吧,这辈子就没见它闲过,”Eduardo命令道,然后再次吻了上来。
*
他没去俄勒冈。三个星期后的周末他们相约在东京一间奢华的宾馆套房里。前台通知他Mark已经入住。Eduardo刷开房门,慢慢穿过房间,直到在巨大的石质按摩浴缸里找到Mark。他的身体完全沉没在水里,让人只能看见水面下的一团影子以及不时漂浮上来的气泡。Eduardo看着他浮出水面。他的神情是Eduardo从未见过的迷茫。
“嘿,伙计。”
“Wardo。”Mark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目光游移到靠门而立的Eduardo身上。他们什么也没做,就那样互相凝视了很久。然后Mark说:“这里装得下两个人。”
如果是过去那个Eduardo,那个没有下定决心挑战Mark每一句话的Eduardo,一定会脱掉衣服,坐到浴缸里。只是那个Eduardo已经不存在了。他伸手开始解衬衣的扣子,同时抽出腰带下的衣摆,一边说:“过来让我干你。”
然后看也没看Mark的反应,转身走进卧房,
一分钟后,Mark湿淋淋地出现在房间,身上流下的水在豪华的长毛地毯上滴得到处都是,他的一只手里还攥着一条仿佛被遗忘了用途的毛巾。Eduardo朝他微微笑着,扯下自己身上的平脚裤,随即将其踢到一边。
“你把润滑剂带过安检了?”Mark终于出声问道,他的目光扫过床上的瓶子。
“来这儿的路上我去了趟药店。”他走到Mark身前,从他手里取下毛巾。然后他凑上前去咬住他下颚的线条,同时他的双手从上往下滑过Mark潮湿的胸膛和小腹。Mark的整个身体抽搐了一下,他的双手突然扬起来,按到Eduardo的肩膀上。
Eduardo感觉到Mark湿漉漉的手指嵌进他的皮肤。他将他们两个人调转身体,紧接着把Mark推到拉开的棉被上。“我上个星期查过了,”他宣布道,“我没病。你呢?”
Mark点点头。他靠着肘部的支撑朝床里挪动了几下。
Eduardo坐到Mark膝盖中间,伸手将他的双腿分得更开。他的皮肤有的地方潮湿,有的地方粘腻,或许是他在浴缸里倒了什么宾馆赠送的沐浴精油的缘故。又或许他只是没有洗净身上的肥皂沫。当Eduardo握住他的卵袋,他的头重重地落下,头发润湿了枕头。
Eduardo已经硬得疼痛;他能感觉到血液在他的阴茎里的脉动,他恨不得立刻把Mark干到不省人事。他用左手摸起那瓶润滑剂,弹开上面的盖子,右手的手指相互摩擦以便将其涂抹均匀。
第一下接触让Mark绷紧了身体。Eduardo张着嘴吻上Mark大腿的内侧,吸吮那里的同时,他的手指不停地在Mark的后庭上摩擦,直到随着一声叹息Mark终于放松下来。Eduardo插入两根手指,Mark随之发出一声呻吟,他的后背稍稍在床上拱起。
Eduardo静静地等待着,等待Mark的呼吸节奏出现变化。这不是Eduardo的第一次,但是他不确定Mark。
他听到突然的一下吸气,接着是一声低柔的呻吟,然后Mark喃喃地叫出他的名字。Eduardo用嘴唇轻轻拂过Mark阴茎的下侧,感觉到Mark在他活动的手指周围收缩。“Wardo,”Mark用嘶哑的声音再次叫道。
Eduardo挪开嘴唇和手,爬上前去啃咬Mark上臂内侧那片柔软白皙的皮肤,以及Mark锁骨上的那处凹凸。“可以吗?”他轻声地问道。Mark只是拼命地点头。Eduardo握住他的阴茎,陷进Mark的身体。他听到一个叫声,他知道那肯定不是Mark,因为Mark正把自己的嘴唇咬得由红转白再由白转红,所以那一定是他自己的声音。
“你还好吗?”他再一次问道。
Mark动了动,就好像这个问题不值得他回答似的。Eduardo将额头贴在Mark的脖子上,嘴唇轻轻地抚摩那里的肌肤。他尝到了肥皂和盐的味道,然后开始运动。
“回到加州来,”Mark含糊不清地说道。当Eduardo更加用力的抽插,他的手指深陷进Eduardo上臂的里,
“不,”他回答道。他把Mark的手拉到他们两人的中间,让Mark抚摸自己的下体,然后他的手用力按上Mark大腿后侧,将Mark的腿抬得更高。
Mark的喉咙发出一声低吼。Eduardo撑在床单的手有片刻失去了平衡。他紧紧闭上双眼,在前方短暂的未来里,用尽全力去将他们所有的过去遗忘。
*
周末结束的时候,是他的航班在半夜先飞。他没有打招呼,也没有试图去说再见。他唯一做的只是系上袖口的纽扣,然后离开。
候机的时候,他的手机连续震了一次、二次、三次。Eduardo把它从口袋里取出来。
Mark (650-218-1598)
Mark: 也许我不该来问你,因为一问你,你就可能和我吵。
发送 9月28日 1:56 AM
Mark: 你还想再做一次么?
发送 9月28日 1:57 AM
Mark: 为什么我大腿内侧有个地方紫了?
发送 9月28日 1:58 AM
Eduardo一手捂着脸大笑起来,在那几秒钟里,他用手掌遮住了机场那强烈的灯光。服务台上方的指示牌开始显示登机,接着他听见机场的公共广播响起。“四号候机室请注意,飞往新加坡的281次航班即刻开始登机。头等舱的旅客请开始排队。”
自从开始跟你争吵,我的生活变得有趣多了,他这样写道,我们会想到办法的。然后他把手机关机放进包里,起身加入到队伍当中。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