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和也的生日是二月二十三号,还是很冷的冬季。
毒舌亮曾经说过一个关于和也的有名的冷笑话:“知道乌龟为什么不怕冷么?因为是冬季出生的。”
这的确是一个无理而又不好笑的笑话,但是当时却让一个人笑到差点跌倒。
所以每次睡在一起的时候,和也就会恨恨的想:冻死你冻死了。
但那个人是夏天出生的孩子,有着超高的体温,每次睡到最后,就变成两个人挤在一起很温暖的样子。
所以,在生日的时候,和也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和那个人一起过。
“喂,这个礼拜天晚上,到我家里来吧。”二月十八号的时候,和也这么跟仁说。
仁坐在桌前,眨巴着他的大眼睛,脸上写满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这个笨鬼,你难道不知道星期天是我生日么。
和也气嘟嘟的别个脸,懒得理那个一脸无辜的家伙。
“哦,到礼拜天,和也就十七岁了呢。”仁在那边翻看起了记事本,然后一脸醒悟的样子。
算你小子还有人性,没记性但还知道要用记事本。
“嗯。我家开PARTY,所以你来。”没有要问他来不来的意思,这是强制性的,敢不来的话,本少爷就表演“翻脸比翻书还快”这个节目给你看。
“我知道了。”
“那么六点来吧。”
“好。”
事情就是这么说定的。
生日当天。
当手机上的时间显示从11.59跳到12.00的时候,和也准时的收到了某人发过来的消息:“亲爱的小龟,生日快乐。(一排红心)”
注意,仁打的是“亲爱的”,于是和也在床上用被子捂住脸,得意洋洋的笑了。
本想打电话过去,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于是就那么抱着手机睡着了。
“想要早上一起床就看到你”这种话和也虽然很想跟仁说,但因为过生日,连父亲都抽了一天的时间出来,所以白天要和家人在一起过。
晚上的PARTY,说是为自己开的,其实更像是一场交际宴会。
来的都是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相互间讨论各自的行业和最近的生意,寻找各种各样的商机和合作可能性。
孩子过生日,只不过是一个把大家聚到一起的理由罢了。
约好的六点快到了,和也穿着帅气的礼服,心不在焉的拿着橙汁,一边和来来往往向他祝贺的人打着招呼,一边不断的向门口张望。
仁还没有到。
刚想打个电话过去,却正好接到了仁的电话。
“小龟,我可能要晚一点到。”
“为什么,不是约好六点的么。”小龟不高兴了,这个家伙迟到惯了,可是今天自己生日呢,他怎么就不能准时一回呢。
“因为,嗯,家里。。。。。。嗯,不会晚很多的,一会儿就来。”仁支支唔唔,半天也没说出个原因来。
“好吧,那你快点过来哦。”和也咬咬嘴唇,终究还是没有用力催他。
和也不敢催他,因为只要有人催他,他就会开始急。
一急起来,不是忘记拿钥匙就是带错东西,更严重的是这种状态下,走路跌倒的频率也相当高。
结果到了七点钟,仁还是没有出现。
“赤西仁,你究竟来不来?”和也少爷的小火山还是爆发了,仁在电话里可以明显的听出小龟恨得磨牙的声音。
“我在路上了,一会儿就到。”那边传来了仁很重的呼吸声,像是刚做完运动似的。
和也很疑惑,难道仁要自己走着来,那岂不是明天也到不了?
到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半了,和也少爷的脸色很难看,但是看到仁更难看的脸色时,他真是大大的意外了一把。
大人们都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因为实在等不到仁,和也已经在大家面前唱过生日歌,切过五层的大蛋糕了。
男人们开始讨论股票,原油,女人们则开始议论当季的新款包包和珠宝首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已各自转移,完全忘记了这个PARTY的主角应该是谁。
和也见没人关注自己了,便把仁直接带往房间。
仁脸上笑眯眯的,但上楼梯的时候,却显得很疲惫,手脚都抬不起来的样子。
和也只好轻轻的用手在后面扶着他,用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才走到二楼的房间。
“怎么了,今天不舒服么?”和也递给仁一杯果汁,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没有不舒服。”仁窝进沙发,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来这么晚?”和也虽然心里还在为迟到的事不解,但却明显已经气不起来了。
“嗯,”仁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他不想讲原因,但是一时之间又编不出什么理由来骗和也。
“说。”和也认识仁也有半年了,知道仁从来不会撒谎,因为他只要一想撒谎,脸上就会出现这种为难的表情。
“我们公寓的电梯今天晚上莫名其妙的坏了,物业说要修一个钟头,你打电话来的时候还没修好,我就走楼道下来了。”
仁只是表情很平静的在说这个事,和也的心却就那么突然的震了起来。
突然间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仁家住在七楼呢。
他本来下楼道就困难,每次都要花很大的力气和很长的时间,而且一不小心还会跌倒。
“你怎么不告诉我。这样的话,你可以晚点来,实在不行,不来也是可以的呀。”和也是真的生气了。
“告诉你,你肯定就不要我来了,啰,像这样。”仁笑了,翘起好看的唇。“是妈妈送我下楼的,然后帮我叫的车。”
和也的脸还是僵在那里,心里觉得异常的难过。
自己自私的想要和他一起过生日,而他,就也那么傻乎乎的跑来了。
仁不知道,和也最怕看的就是他上下楼的样子,每一次和也都会很紧张的一直拿眼睛去盯着仁,想只要一有危险就伸手把他抓住。
这是一年中最冷的二月,仁是怕冷的动物,因此总是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像一个胖乎乎的笨重的小熊。
一想到那个笨笨的身影,拿着拐杖,一阶一阶艰难下楼的样子,和也的眼睛就开始发酸,好像眼泪都要出来了。
于是只能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转过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和也不要生气嘛,我不是来了么。”
傻瓜,谁说我在生气,就算是生气,也是在生我自己的气。
“我有礼物给你哦。”仁开始摇和也的手,让他把脸转过来。
“什么礼物?”努力的往上眨眼,把沸腾的液体逼了回去。
今天是生日,一定不能哭。
和也抿嘴扬起了一个微笑,转过去看着仁。
仁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盒子。
和也接过来,打开一看,发现是白金的耳钉。
小小的,闪闪的,简洁而漂亮。
但是,为什么只有一个,这不都是应该一对一对的卖么?
和也疑惑的将眼神扫向仁。
仁轻轻的撩开自己的卷发,藏在头发后的耳朵露了出来,有亮晶晶的东西在上面闪呀闪。
“你。。。。。。”居然在送人之前自己拿了一个戴,和也又好气又好笑,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
“漂亮吧。因为很贵,所以一人一个。”仁扬起眼睛,调皮的解释着。
然后从盒子里取了那个剩下的,开始发号施令,说:“耳朵过来。”
和也轻轻的伏下身,趴在仁的膝盖上。
他侧着脸,灯光下,呈现出漂亮的脸部弧线。
仁睁着大眼睛,小嘴微张着,很认真的,往和也的耳朵上戴那只银色的小耳钉。
他的手依旧是温暖的,轻触到和也脸庞时有阳光的痕迹。
时间定格在那样的两个少年身上,音乐缓缓流过。
幸福,原来这么容易就可以到达。
和也家,其实仁是第一次来。
一是因为离学校比较远,仁一来一去不方便,二是因为和也知道仁怕生,家里佣人什么的一大堆,仁肯定又会不好意思。所以也便从来都是把根据地设在仁家里,一直没有叫他来过。
和也的房间是典型的欧式构造,米色的墙壁,低低的类似塌塌米式的床,隐藏式的大衣橱,还有诸如液晶电视,组合音响等一大堆电子设备。
两个人反正也无聊,于是开始打电玩。
“今晚就在这里住吧。”小龟一边玩游戏,一边对仁说。
“不好。”仁的精力都集中在游戏上,给的答案也相当的干脆。
“有什么不好,谁知道你家电梯修好没?”
“不方便啦。”
“有什么不方便?”
“去厕所和洗澡都不方便。”
“我帮你不就行了么。今天,我生日哟。”和也扁起嘴,眼神哀怨的飘向仁。
连一向要面子的和也都肯撒娇扮幽怨了,仁也开始犹豫,想了半天后给出的答案是“只要你能搞定我妈妈”。
“阿姨,我是和也。”
。。。。。。
“仁今天住我家里,可以么?明天我会送他回来的。”
。。。。。。
“好的,好的,不麻烦,我会照顾好他的。”
和也得意的挂掉了电话,扬了扬手机,礼貌的小孩就是招人喜爱。
睡觉前。
和也房间里的小浴室毕竟不是仁家,没有任何的助残用具。
于是和也把仁抱进浴缸的时候,仁就拼命的用毛巾捂住下体,不让和也看。
和也想你羞涩什么呀,我也是男生,你有的我都有,有什么好看的。
仁好看的地方,在于他没捂住的大片大片的胸膛,还有细白嫩滑如女生般的长腿。
和也穿着短裤,半蹲在浴缸前,手伸进浴缸里玩弄着水花。
然后眼睛就一点一点的沿着仁胸前的纹理,认认真真的看上去,一直看到仁的下巴,再上升到眼睛的对视。
不知道是因为浴室太闷的关系还是什么,仁的脸早已经染成一片粉红。
他开始拼命的用手抓头发,然后头发就开始湿淋淋的贴在耳后,露出了一片光洁的额头。
和也轻轻的把头凑了过去,试着用嘴去接近。
本来担心仁会避开,但是仁却没有避,只是轻轻的把眼睛低了下去,故意装成没看见的样子。
于是迅速的亲了上去,手也在水中,找到了仁的身体,然后一路扬上来,托住了仁的下巴。
仁是鹅蛋脸,很瘦的鹅蛋脸,然后却没有棱角。
和也的嘴一动不动的贴在仁的额上,手指却在他的下巴上胡乱的蹭来蹭去,像是恶意的挑逗。
“不要,在这里玩。”仁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伸手想要拿开和也的手指。
那句话到和也的耳朵里,不知怎么的,竟然变成了一种另一种纵容。
于是热情开始高涨,索性把头移开,隔着二三十厘米的距离,挑衅的看着仁,然后把手放到了仁的腿上,用掌心轻轻的沿大腿一路摸了下去。
觉得仁是丝质的娃娃,否则怎么会如此的光滑。
仁开始笑了,也开始淘气起来,他报复性的伸出手指,在和也的胳膊上来来回回的划动。
有了这样的回礼,和也便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了,索性再次把头伸过去,直接贴在了仁的嘴唇上。
仁的唇软软的,有很好的弹性,不知道是不是抹过润唇膏的关系,和也觉得是草莓味的。
仁平时看起来呆呆的,这个时候却出乎意料的精明起来。
在和也准备把嘴移开时,他居然用牙齿轻轻的反咬住了和也的下唇。
于是两个人把接吻搞得跟竞技比赛似的,和也再次狠狠的贴了上去,并顺着仁身体的下滑,弓着腰,伸脚踏进了浴缸。
小小的浴缸,怎么可能容得下两个人,于是听到水流细细外溢的声音,像鸟儿在飞向蓝天前,欢快的拍动着翅膀。
和也不敢坐在仁身上,于是跨过仁的身体,跪在水里。
仁的手也自然的抬起来,顺势搭在了和也弯曲着的大腿上。
两个人的姿式,看上去很奇怪,然而去无比的暧昧。
和也刚开始时还努力的支撑着身体,后来就干脆整个的滑倒在仁的身上,水变成了某种粘合剂一样的东西,两个人的胸膛紧贴胸膛,下巴紧抵着下巴。
和也一只手揽着仁的肩上,一只手伸下去脱掉了短裤。
两个人的第一次,都还是毫无经验的孩子,当真正赤裸裸的相对时,才发现有些手足无措。
仁很紧张,下半身完全僵在水里,和也想要进入,然后却完全没有办法将仁打开。
本来激起的热情有了要退下去的意思,和也只好换回原来的姿势,用嘴从仁的耳根开始吻下去,一路攀上仁的嘴唇,再次在口腔里缠绕。
然后趁着仁不注意的时候,将左手伸进水里,用指尖寻找到仁最敏感的部位,出其不意的拨动了一下。
仁因为这意外的刺激,猛的将头向后仰,然后深深的倒吸了一口气。
他的身体在瞬间放松了戒备,和也抓住机会,将自己的分身插入。
“啊!”仁皱起了眉头,脸上出现了痛的表情。
然后身体又开始紧张的收拢,和也完全没有办法再用力。
怕他会再度尖叫,然而同样没有办法出去。
只好那样的僵在原地,哭笑不得。
“你,总要让我出来吧。”和也抬起头,下半身还麻麻的停在那里。刚才涌上来的快感慢慢的回了下去,他只是觉得舒服,好像和仁本来就应该像这样成为一体。
然而仁还是那样紧紧的锁着眉头,咬着牙齿,像是痛到不能自已。
和也只好再次将头埋进仁的颈窝,轻轻的含着仁的锁骨,深深浅浅的打下自己的烙印。。
仁闭起了眼睛,慢慢的再次放松身体。
好几分钟后,和也总算是起了身,含着笑,意味不明的看着水里的那个人。
用一件蓝色的浴袍将仁裹起来,这个澡洗的时间也太长了一点儿。
仁的身体完全没有力气了,刚开始还逞强的说自己可以用拐杖走。
被和也扔到床上去的时候,他把脸深深的埋进了枕头。
直到和也也躺到床上,才把头抬起来,有些挫败的翘起嘴问:“小龟,我是不是很没用?”
其实自己也是很紧张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弄,而且仁一向怕痛,看他叫的那么厉害,自己似乎也没什么兴致了。
于是很认真的看着他,使劲摇了摇头。
仁便不好意思的咬了咬嘴唇,垂下眼,蜷进和也的怀里,慢慢的发出均匀的呼吸。
12
慧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从十六岁订婚那年算起,认识和也已经32年了。
从知道他一点也不爱自己那天算起,到现在,也已经9年了。
一切的一切,都早已看的平淡。
往事只不过蒙上了雾气的清晨,转身再看时,也便云淡风轻了。
觉得自己的眼泪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流,更多的是为了和也。
在32年里,他所背负的,比自己沉重多了吧。
于是责怪和也把痛苦隐藏的太好,连她这个多年的枕边人,也从未看出过什么,于是也责怪自己,只是一味的想要从他那里得到,却从未想过他要的是什么,也从未与他分担过什么。
直到今天,直到知道了仁的存在,才恍然明白,原来这场故事里,最可怜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也不是和也,而是另有人在。
无论怎么样,她和和也,都曾经相拥在一起,走过了长长的年月。
那是不完美的生活,然而却是真实的生活。
她曾经那么真切的感受过和也的体温,那么真切的握住过和也微凉的手心,那些长长的路途呀,自己和和也,总算不是孤独的。
和也,从来就没有对不起自己。
除了无法给自己爱情,他已经竭近他的所能了。
而仁呢,身在遥远的美国,对于自己最喜欢的人,却看不见听不到摸不着。
他从未走出过与和也在一起的日子,他住在旧日子里,然后把新生活拍成老照片。
他一定在无数个夜晚想念和也,然后却只得大片大片空旷的记忆和无数个破碎的笑脸。
仁一定很想变做LAN,因为如果是LAN的话,便可以一直留在和也身边。
擦了擦眼泪,慧笑着说,“我还知道一个事情,是关于LAN的哦。”
和美和清渚抬起头,清渚疑惑的问道:“你说的是,我叔叔么?”
慧摇了摇头,说,“LAN其实是一条狗的名字。”
和也以前养过的一只小狗,像玩具一样可爱的腊肠犬,它的名字,叫做LAN。
慧第一次去和也房间的时候,一进门就看到这条狗像公主一样的横卧在和也的床上。
然而和也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而是走过去,温柔的抱起它,撅起嘴亲了两下,然后轻声唤道:LAN CHAN。
以后相处的日子里,慧发现,和也对LAN的喜欢程度,超乎了她的想像。
和也可以任由LAN在他的房间里翻天覆地,
把CD架弄翻,然后把CD拖得到处都是,
把电脑键盘当成按摩毯,在上面踩来踩去,
甚至把和也最喜欢的BURBERRY睡衣咬在嘴里。。。。。
无论每次出去约会,或是到慧家里吃饭,和也一定会在十点前回家。
因为LAN看不到他的话,会一直不睡,然后一声一声的叫唤。
没有特殊情况,他一定会亲自照料这条狗,喂它吃东西,给它洗澡,带它出去散步,甚至拿一个皮球陪它玩上半天。
和也会对着它温柔的讲话,会对着它自然的微笑,会搂着它安心的睡觉。
慧一直觉得和也从来没有把LAN当成一条狗看,而是一个人,最亲近的人。
“现在想起来,他说‘我家LAN CHAN’的时候,感觉就像在说‘我家和美’一样呢。”慧摸了摸和美的头,爱怜的看着这个身上流着和也血脉的女儿。
但LAN终究也只是条普通的狗,不可能真的像人一样,活很长的时间。
有一天和也没注意,放任它在阳台上玩,结果LAN CHAN一个不小心,从楼上摔了下去。
LAN死的时候和也哭的很伤心,像是灵魂从身体里抽离了一样。
那时候他们恋爱四年了,慧从未看过表情如此丰富的和也。
他哭的时候完全没有形象,眼泪和鼻水流了一地,像个孩子一样疯狂的抽搐,然后无力的倒在慧的怀里。
“那个时候看着和也的样子,和平时冷冰冰的倔强样完全不同。当时我拼命安慰他,心里就想,一个对动物如此有爱心的男人,一定是值得托付终身的。” 慧将手轻轻的抱在胸前,缓缓的讲述着,脸上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那个时候,那个不明就里,糊里糊涂就定了婚的小姑娘,想必也还是单纯的快乐过的。
“LAN死了之后,我曾经问他要不要再养一只,他却说不要了。当时我还以为,他是害怕再伤心。现在想,这狗一定和仁和什么关系吧,否则仁也不会用 LAN这个名字了。”慧看着两个孩子,猜测着。
屋子里渐渐安静了,和美和清渚都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只是三个人都不知道,那条狗到底不普通在什么地方。
原因很简单,因为那是和也和仁一起买的狗。
记得是某次逛街的时候,走着走着就进了一家宠物店。
一进门,两个人的小孩子性格就都暴露出来了,看到猫猫狗狗都舍不得走。
“和也,和也,你看这个。”仁发出惊叹的声音叫喊着,招手让在店堂另一角企图和鹦鹉对话的和也过去。
和也转身走过去,看到一只金黄色的腊肠犬。
它躺在笼子里,懒洋洋的闭着眼睛,正在很享受的猛舔仁伸进去的食指。
憨憨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爱。
于是和也叫了老板,打开笼子把小狗抱了出来。
狗很快被弄醒了,张开大眼睛不知所措的看着两个年轻人。
仁完全被吸引住了,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小狗光滑的皮毛,嘴里一个劲的叫着“好可爱,好可爱。”
“这条狗,好小哦。”和也也惊叹着,伸手去摸小狗一点点大的脑袋。
“是的呀,它妈妈生了五个,就他最瘦小,吃奶时挤也挤不进去。我只好把它拿出来,放在单独的笼子里,否则不是被饿死就是被别的兄弟挤死了。”老板在旁边说着。
“好可怜。”仁的脸上出现了疼爱的神情。
他轻轻的把小狗抱起来,用脸颊温柔的去蹭小狗的脸。
那狗也像懂事似的,一点都不乱动,只是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一个劲的舔仁。
仁被它搞的痒痒的,抬起眼来欢快的看着和也。
完全让人没有抵抗力的一张脸,搞不懂,到底是狗更可爱,还是人更可爱。
“要是喜欢的话,便宜点给你们吧,娇气死了,养着它我也累。”老板倒是很会看人脸色,一见仁爱不释手的样子,便不失时机的推销。
“你喜欢么?喜欢的话就买吧。”和也对仁扬了扬头,问他的意见。
“不行啦。。。。。妈妈坚决反对我养狗。”仁沮丧的低着头。“她说,你都这么麻烦了,还养狗,想累死我是不是?”
仁学起他妈妈说话,真的是有模有样。
和也笑了起来,恶意的说:“这倒是哦,仁妈妈说的有道理。”
仁抬起大眼睛,飞过来两条怨恨的眼光,撅起嘴表示了他的不屑,然后又低下头,忙着去和他手心里的小动物亲热。
“唉,放我家吧。”和也再次叹气,将手伸进包里开始掏钱。
虽说之前自己完全没有养宠物的习惯,和也也决定接受与这条小狗的同居生涯。
于是LAN就这样被带到了和也家,两个人完全把这当成了孩子来看,连名字也是一起取的。
想了很长的时间,中间还因为到底是姓AKANISHI还是KAMENASHI发生了小小的争执。
仁说狗明明就是你买给我的,当然要姓AKANISHI。
和也就很霸道的堵了回去,说你都是我的,狗当然也是我的,一定要姓KAMENASHI。
事实证明,出钱的人最大,狗当然还是跟着和也姓。
仁很喜欢很喜欢LAN,自从有了LAN之后,他就变得愿意出门活动了。
以前,除了去学校,或是偶尔的被亮或是和也带出去逛街外,仁都一直呆在家里。
那段时间,他突然就勤劳起来了,变得爱去公园了。
跟和也两个人,带上LAN CHAN。
和也常抱怨说,LAN和仁简直是一模一样的。
大眼睛,金头发,高兴起来就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咧嘴笑,不开心时就耷拉着耳朵话也不说。
那是最开心的一段时间,风和日历的东京,软绵绵的绿色草坪,相视微笑着的两个人,还有会蹦跳着撒玩的LAN CHAN。
后来仁离开了日本,和也的生活就那么突然的空了出来,只剩下了LAN可以陪伴。
他像溺水的孩子一样,死死的抓住LAN,因为这是唯一的,他和仁,曾经共同拥有过的东西。
本来以为仁已经忘记自己,忘记LAN了。
可是当看到那些透露着自己熟悉气息的风景照时,
看到那个意味深长的名字时,
和也便知道,这个世界上,他终究是辜负了一个人。
而且,永远,无力偿还。
13 MEMORY之六 最好的时光
四月份的时候,东京的天气开始慢慢的好起来了。
街头不再刮凛冽的风,太阳好像也开始变得勤奋,以前隔一两天才出来晃悠几个小时,现在也开始大段大段时间的挂在天上。
于是春天来了,东京郊外的景色也变的好看起来。
某个晴朗的礼拜天,和也组织了两个人的小春游。
其实算不上春游,不过是去和也家在郊区的一套小别墅过周末。
本来是因为仁关在家里太长时间没出门了,一直嚷着要出去拍春天的景色。和也想到那边的风景好像还不错,又安静,便带着仁去了。
司机将他们送到别墅,便回去了,安静的两层楼里,只剩下了他们俩个人。
下午的时候,阳光正好,和也便推着仁出去了。
这才发现,别墅不远处的后山虽说并不太高,但是用轮椅推上去也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于是和也想到了最原始的一招。
他蹲在地上,转头说,“上来吧。”
“你能行么?”仁持怀疑态度,坐在轮椅上很犹豫的样子。
“平时还不是把你抱上抱下,少废话,快点上来。”
“那为什么不用抱的?”
“抱得动不代表可以抱着走很久,明白么?”不想和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和也皱起眉头,拍了拍仁的腿,示意他快点。
于是仁就乖乖的把两只手搭在了和也肩膀上,爬上了和也的后背。
和也真的是很瘦很小,以至于仁把前胸贴在和也背上时,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突起的背脊。
仁用手紧紧的环着和也的脖子,用脸蹭着和也的脸,走了没多久就心疼的问他:“小龟,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
和也被仁蹭的痒痒的,连连歪头躲开,一边假装严厉的说:“你再蹭,掉下去了我可不负责哦。”
可仁还是不死心,索性将头完全贴在和也的颈窝里去蹭。
最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这才安静了下来。
和也迈着步子,慢慢地向山顶走去。
周围是很美好的大自然,可以看到郁郁葱葱的树,可以看到嬾黄色的青草,间或有鸟儿清脆的鸣叫着飞过,头顶上还有温柔的午后阳光。
更重要的是,背上有自己最心爱的仁。
仁不是很重,但也不轻。
他压在自己背上时,感觉是恰到好处的重量,是愿意用一生去承受的重量。
在遇见仁之前,和也的人生,显得过于容易。
因为容易,所以从未觉得有什么是自己需要去认真对待的,好好珍惜的。
直到遇上了仁,愿意去背负一些东西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变得强大起来,自己的人生,也开始丰满和有力起来。
就那么一步步小心翼翼的走着,到坡顶的时候,和也已经累的开始喘气了。
把仁往草地上放的时候,仁就借势使劲一拉,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仁先躺下去,和也正好倒在他的手臂上。
怕压痛他,于是赶紧撑了起来。
转身一看,仁像恶作剧成功似的,得意的笑出了声音。
他白皙的皮肤露出了自然的光泽,黑色的眼眸如星矢般明亮。
于是心情变得无比的明朗,也放松了身体,一头倒在了他的身上。
那天后来的时间里,气氛却完全不一样。
仁开始拍摄后,就完全进入了自己的世界。
他坐在轮椅上,眼睛完全被镜头中的景色所左右。
只听见他不停按动快门的声音,还有放下相机,用手转动轮椅的声音。
和也在不远的草地里躺着,戴着耳塞,听着音乐。
眼睛半眯着,像是在睡觉,然而眼光却还是一直跟着仁在走的。
仁的脸上,完全没有了平时那种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也没有和自己在一起时嬉笑的神情,整张俊巧的脸,被一种认真而严肃的神色所笼罩着。
他一次又一次的确定角度,然后一张又一张的拍摄着。
和也从来没有看过那样的仁,他甚至觉得自己不敢叫仁的名字。
那样的仁,已经完全融入了风景中,和也,用眼睛,拍下了这宁静而美好的每一秒。
就那么一直陪着仁呆了两个多小时,至到天色渐暗,仁才像从梦中醒过来一样的,抬头寻找和也。
和也便跑过去,问:“好了么?”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再次将他背了下去。
回到别墅,去房间时,仁死活也不肯再让和也背了。
但是因为忘记拿拐杖来,不背的话仁怎么可能上楼呢。
两个人争了两句,和也也生气,“不背你你自己走上去?”
“你扶我就好了。”仁觉得和也今天也累了,几个小小的楼梯,自己还是可以走的。
于是他一只手撑着扶手,一只手揽在和也肩上,先把身体的重心分散到两边,左脚登上一个台阶,然后再慢慢抬起右脚。
刚开始和也没扶他,只是把肩膀借给他,任由他撑,心想上不去吧上不去吧,还不是要我背。
但是看着仁吃力的样子明显又心痛了,而且仁一副真的很想自己上去的表情,于是没走几步,和也便伸出手去扶着了他的腰,生怕一不小心真的跌倒下去。
两个人慢慢的一阶一阶的向上走,和也便小声的跟仁说:“以后给你装电梯,好不好?”
“好。”仁的回答来的简洁有力,好像和也说了装电梯,马上就能有电梯似的。
于是和也便笑了,放在仁腰上的手也扶得更紧了。
仁知道和也不生气了,也开始耍赖似的将半个身子全部挂在了和也身上。
而且还不老实的一边登楼梯,一边侧着脸往和也脸上吹气。
“你,调皮死了。”和也笑着拍仁的头。
“和也不觉得有意思么,我好久都没有这样自己走过了。”仁一副开心的样子,张着大眼睛望着和也,像一个玩游戏正玩到高兴处的小孩子。
“有什么意思,你用的是我,我很辛苦的好不好?”和也黑着脸凶回去。
短短的一段路就这样被仁无限的拉长了,不过也好,反正这小孩的腰肉着呢,搂着倒也舒服。
“是你请我来玩的哦,辛苦是应该的。”仁脸上出现了得意的表情,一副地主样。
和也恨不得当场放手,让这得意忘形的家伙直接滚下去得了。
“我要自己走去房间。”仁来了兴致,到了二楼也不要轮椅,坚持还要自己走。
和也极度怀疑仁要自己走的目的,他那分明是利用自己做人肉拐杖来着。
于是仁把两只手搭在和也肩上,和也则用手握住仁的腰。
仁正着走,和也退着走。
和也退哪只脚,仁就进哪只脚。
仁很认真的挪动,虽然慢,却两只眼睛闪亮着。
两个人的姿势,像是一种慢舞,在没有音乐的舞池里,随心所欲的流转。
那是最自然最悠雅的舞步,因为他们所跟随的节奏,叫做爱情。
很多年以后,和也都还记得那天仁的样子,一步一步跟随自己前进时的姿势。
那是一种信任和托付。
他将自己托付给和也,他相信和也一定会支撑起他。
于是在仁离开后的那些年里,和也常常会梦到同样的画面。
仁笑着向他伸出手,然后自己也努力的伸手想要去接住他。
结果却总是碰不到手,然后就看到仁惊惶的跌倒。
和也先替仁洗好澡,抱出来扔到床上,自己再返回了浴室。
十分钟后,他穿着短裤出来了,用白色的大毛巾使劲的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
突然就听到了快门响起的声音。
于是抬起头,惊鄂的望向声音响起的地方。
发现仁自己从床上又爬回了轮椅上,拿着相机,在偷拍他。
拿眼睛狠狠地瞪了仁一眼,于是一脚踏在床上,朝他所在的方向扑过去。
仁完全没有被吓到,反而又按下了快门。
冲到他面前,伸手去抢他的相机。
仁用手死死的抱住,就是不给。
“给我看啦。”
“不看。”
“谁让你拍的。”
“我就拍。”
“删掉啦,擦头发的样子很丑的。”
“没有呀。”
“那你让我看。”
“好啦好啦,你坐好,我再帮你拍不丑的。”
“真的?要拍帅一点哦。”
“知道啦。”
两个人吵闹了半天,终于仁决定再给和也拍一张正常的照片。
于是在他的指导下,和也蹲在了椅子上,用手抱着脚,微笑着看着镜头。
“一,二,那个,小龟把头发弄弄。左边遮住眼睛了。”赤西摄影师在模特表情最丰富那刻居然没按快门,而是对其发型进行了挑剔。
于是和也只好停止摆好的姿势,用手将头发随便的抹到耳后。
“好,看这里哦,一,二,那个,小龟你要不要穿上长裤,腿毛很明显呢。”赤西摄影师再次放和也的鸽子。
男人有腿毛不是很正常的事么,谁像你这个不长毛的家伙。和也终于生气了,噘起嘴问:“你到底要不要拍?”
仁就很一本正经的把眼睛从镜头上移开,望着他说,“这可是我第一张人物摄影哦,当然要精益求精。”
14
仲岛慧在家呆了没几天,便回法国去了。
和美和清渚也重新开始,理出了事情的头绪。
仁和和也的关系,是确定无疑的了。
只是,既然如此相爱,为什么又要分手呢?
为什么没能像亮内那样,就算不被认可,也能彼此幸福的相携着前进呢?
“对了,也许我们可以再。。。。。”和美想起了什么,突然大叫着对清渚说。
于是,两个人,再次站在了锦户亮的家门口。
亮本来以为两个孩子不会再纠缠下去了,结果却还是找上了门来。
“我父亲和赤西仁是什么关系,我们已经知道了。”和美也不想绕弯子,便直接说了。
“知道了?那怎么还来找我?”亮扬了扬眉。
“他们既然相爱,又为什么要分开呢?”和美低着头,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不能理解,父亲在当年,明明一脸幸福的样子,到底为了什么,会和仁如同决裂般的分开,老死不相往来呢?
“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父亲的订婚,害得仁……”亮突然就开了口,声音冷冷冰冰。
“好了,RYO CHAN,现在何必说这个。”内也突然变的认真起来,开始为和也争辨,“和也有他自己的难处,我一直都相信有原因的。”
“那他为什么不说出来,有什么难处是不可以说出来的。”
……
“请等一下,”和美叫了起来,像是明白了什么:“你们的意思是,我父亲不是和仁分手后才和我母亲订婚的,而是说,因为我父亲和母亲的订婚,仁和他分手?”
“和也没这么说过,仁也没说过,但当时我们看到的现实,就是这个样子。”虽然事情过去很多年了,但从亮的语气中,还可以听出对和也淡淡的埋怨。
“那个订婚,我妈妈说过是个阴谋,只是个商业上的阴谋而已呀。”和美重重的叹了一声,把她母亲曾告诉过她的真相说了出来。
那场婚姻,只是两家为了商业利益才结合在一起的,而慧子,也是在与龟梨和也分手时才知道的真相。
15MEMORY之七
与仁从别墅回来之后的某天晚上,和也被父母带出去和什么仲岛运输的社长一家人一起吃晚饭。
回到家后,他就被父亲龟梨裕树叫去了书房。
“你觉得慧怎么样呀?”父亲温和的问他。
“今天那个女生么?挺好的呀。”和也奇怪父亲怎么会关心这样的问题,一时间,也不知道父亲说的那个“怎么样”应该要怎么样回答。
“那么,如果让你们俩订婚,你不会反对吧?”父亲追问了一句。
和也瞪圆了眼睛,抬起头惊谔的看着父亲。
父亲的表情是在微笑的,然后眼睛却很认真的在看着自己。
那么,这绝对不是玩笑话。
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就这么突然的砸了下来。
和今天一起吃饭的女生,订婚?
只是一顿饭的交情,怎么可能走到谈婚论嫁上去?
看着和也呆在那里,龟梨裕树补足的说道:“慧长得挺漂亮的,你不也说挺好么?她是独女,如果娶了她,以后整个仲岛运输都是你的。”
原来想的是这个呀!
和也反应了过来,轻蔑的看了父亲一眼。
“我不要。”他十分不礼貌的打断了龟梨裕树的话,转身快步的走了出去,走前还不忘猛力的摔上门,以表示自己的愤怒。
回到房间里,一头倒在软绵绵的床上。
父亲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难道若大一个大冢会社还不能满足他的欲望。
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为儿子的将来着想,但实际上呢,他们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儿子的想法吧。
想着想着,和也愤愤的抓起一个身边的抱枕,用力的扔了出去。
然后就听到一声哀嚎,是LAN的声音。
赶快下床,看到LAN被压在了抱枕下,只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小脑袋。
于是不由的笑了,将它从下面抱了起来,搂进怀里。
很自然的,就想到了和LAN一样可爱的有毛绒绒的脑袋的那个家伙,拿起电话,打了过去。
“在做什么?”
“吃东西。”
那边传来的声音含糊不清,果然是正在吃东西。
和也笑了,声音也温柔了下去,说“那好好吃,早点睡。”
“小龟,你也早点睡。”
“嗯。”
挂掉电话,一看时间,一共讲了47秒钟的电话。
最近两个人常常会这个样子,有事没事也会互相打电话,讲的时间不长,然而讲完后的心情却可以好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以前一直惊讶,恋爱的人明明就整天黏在一起,为什么一打起电话来还是没完没了。
现在总算从自己和仁之间的无营养电话煲中窥出了一二。
恋爱中的人,
想要一直听到对方的声音
想要知道对方每分每秒都在做些什么
想要问自己在想对方的时候,对方有没有想自己
想要占领对方的身体,灵魂,甚至是对方的梦,
所以和也坚持在睡前打电话给仁,只是因为想让仁脑袋里的最后一个意识都是关于自己的。
至于订婚的事,和也不想再伤脑筋去想了。
管它仲岛是不是什么运输业巨头,反正他不要。
他想要的,并且一定要抓紧的,只是仁而已。
于是之后的几天,照旧吃饭上学,照旧和仁玩在一起,龟梨裕树也没有再提起订婚这件事了。
但每天吃晚饭的时候,和也总觉得气氛很微妙。
父亲的脸色很难看很难看,好像被什么事压得很辛苦一样。
而母亲,则表现的更为明显,她总是用担心的神色看着父亲,然后又看看和也。
终于有天晚上,母亲走进了和也的房间。
“有事么?”那个时候和也刚准备睡觉,用手机拔了仁的电话,看到母亲进来连忙慌张的挂掉,然后坐起身来,把手机胡乱的塞进了被子。
母亲爱怜摸了摸他的头,像有什么话想说,然而又说不出来。
“如果你想说,让我和什么仲岛慧订婚的事,那就不要说了,总之我不会同意的。”和也别过脸,先发制人。
“和也,我和你父亲,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呢。”母亲像是没听见和也在说什么一样,只是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没有哪个父母不想为自己的孩子好,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得到幸福。”
“从小到大,我们从来没有勉强过你什么,一直都尽全力给你想要的一切。你父亲对你唯一的期望,也只是想让你以后继承大冢。妈妈也一直希望,你可以找到你喜欢的女生,然后幸福的谈恋爱,结婚。”母亲的声音开始轻轻的颤抖,她的眼泪,开始断断续续的流下来。
和也将脸转回来,心疼的皱起眉头,母亲必竟是母亲,看着她伤心的样子,自己也没有办法再和她闹脾气了。
于是和也之前强硬的态度不见了,他一边伸手给母亲擦眼泪,一边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和父亲到底怎么了?”
他开始觉得,事情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简单。
否则父亲不会那么突然的问自己那样的问题,
母亲也不会突然的跑来说这些奇怪的话。
母亲哽咽着,慢慢的向和也说出了事情的缘由。
原来,自己一直以为像堡垒一样坚实的大冢会社,已经在风中摇摇欲坠了。
龟梨裕树最近一年来,都在搞一个新的PROGRAM,如果成功的话,大冢会社前进的将不是一大步,而是一整个层面。
于是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大量的人力和物力。
根据利益与风险并存的原则,这个新计划的风险大的吓人,一旦不成功的话,损失不可估量。
就是因为太过自信,龟梨裕树走了一步险棋,在新计划运转过程中出现资金缺乏的情况时,调用了大冢其它地方的流动资金。
但是新的PROGRAM却突然出现了差错,一批极奇重要的原料因为海关出了问题而被扣留在了新加坡,一时间不能取回。
龟梨裕树必须马上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只能再从欧洲买进,一是需要资金,二是需要快速而安全的运输渠道。
但是为了这个计划,之前在银行的贷款额已经是个巨大的数字了,几家一直声称支持他的银行,其实早也就看到了这个计划的风险,再加上知道了这次的意外事件,便都不愿意再贷出了。
内部的流动资金因为一时无法填回而出现了短缺,新的计划又因为无钱而出现停滞。
更重要的是,这一切,除了几个心腹人员外,龟梨裕树不能告诉任何人。
一旦消息走漏,将会引起股市的大骚动,到时候,大冢的股票一定会暴跌,一切也就真的完了。
所以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适当的合伙人。
龟梨裕树城之前没找合伙人,是因为新计划一旦成功,带来的利益将是前所未有的巨大,他不想让任何人沾到大冢的光。
但是现在没有办法,也只能让步了,想来想去,觉得仲岛运输是最符合要求的。有足够的资金可以投入,更重要的是它有一个让大冢觊觎已久的全球物流系统。
于是找到仲岛运输的当家人仲岛权。
龟梨裕树刚开始只是单纯的想拉他入伙,成为商业上的合伙人。
但仲岛权也是聪明人。
老奸巨猾的他不想往里面投钱,因为这不是一笔小数目,而且风险过大,但他知道这当中丰厚的利益,因此又舍不得放弃掉合伙的好机会。
于是仲岛权想出了个两全齐美的办法。
他愿意与大冢合作,但只是将自己的物流系统,借给大冢使用。
至于资金部分,他有一个可以让银行对大冢恢复信心的“好”主意。
龟梨家和仲岛家都是独子和独女,只要两家联姻的消息一放出,那不就摆明了大冢和仲岛合并了么。
这样一来,大冢的股票一定会上升,银行也会因此恢复对大冢的信任,钱也就不成问题了。
于是才会出现双方家里一起吃饭的事情。
本来这件事,就让龟梨裕树觉得仲岛没有诚意,加上联姻的事情,和也也不同意。龟梨裕树便将与仲岛合作的事放到了一边。
然而这几天来,他真的撑的很累,里外一团糟。
加上各种关于大冢的传言也开始散播开了,情况对自己越来越不利了。
但今天,仲岛权却主动的打来了电话,说只要两家联姻的话,他甚至愿意解决一部分的资金。
这,难道是为了表示诚意?
原因其实简单,仲岛权也是宝贝女儿的,他觉得女儿很喜欢和也。
而且自己的公司,总有一天是要交到女婿手里的,大冢未来的接班人无疑是个很好的选择。
所以,能联姻的话,仲岛权觉得自己并不吃亏。
“和也,你难道真的要看着你父亲这样熬下去么?”母亲用泪眼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无奈。她只是一个女人而已,看着丈夫在生活里煎熬,便为自己无法帮助他而感到无力。
“和也,你认真的告诉我,你有没有喜欢的女生?如果有的话,我和你父亲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强迫你订婚的。”母亲擦了擦眼泪,很认真的看着和也。
要怎么说呢,要说些什么呢?
难道真的要在这个时候,告诉他们,自己有喜欢的男生?
那样的话,母亲大概会疯掉吧。
和也苦笑着拉动了嘴唇,摇了摇头,说“没有。”
“如果没有的话,那么先和慧订婚好不好?”母亲用一种哀求的表情看着和也,“总之先订婚,先让大冢渡过这个难关好不好?”
“我。。。。”和也觉得头很大,脑子里满是父亲的脸。父亲那张一直以来支持着会社和家庭的脸。
总以为父亲是山,可以撑起一切,现在看来,是自己也应该要学会承担的时候了。
母亲依然用一种可以商量的态度看着和也,但心里却希望儿子能够答应。
她太了解她的丈夫了,大冢是他的骄傲,一旦大冢完了,他将会掉入自责的深渊。
而儿子,她倔强而懂事的儿子,她知道这样对儿子不公平,但是在大局的权衡下,她还是瞒着丈夫把事实告诉了和也。
“现在先这样好不好。等你以后有了喜欢的人,再取消婚约也是可以的。”
母亲看着和也愣在那里,便再次问道。
可是,我现在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应该要怎么办呢?
我要怎么跟他说,跟他说这只是个为了保住大冢而进行的计划,跟他说这个婚约以后还可以取消?
和也用一种无助的眼神望向窗外,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但这是自己的父亲呀,这是父亲苦心经营的会社。
想起吃饭时看到父亲那张似乎开始苍老的脸,和那被事情压得无法舒展开的眉头,和也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努力的对母亲挤出了一个微笑。
母亲也松了口气,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睡下,然后关上了灯出去了。
身子钻进被子里时,手突然就触到了手机,冰凉的金属外壳。
今天晚上的电话,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出去了吧。
怕听到他用温柔的嗓音叫“小龟”,
那样的话,自己会后悔答应了母亲的事。
头脑里像是一团乱麻,想要理出思绪来,却反而更乱了。
觉得无助,前所未有的无助,象是失去了对自己命运的掌控权,于是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地跌入深海,却不甘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
掀开被子,轻轻的唤了声“LAN CHAN”。
一个小小的身影,知道自己得到了主人的许可,便一越而上,钻进了和也的怀里。
今天晚上,请你代替JIN,好好地温暖我吧。
和也将LAN紧紧的抱住,用下巴抵着LAN的头,LAN刚开始还伸舌头舔了两下和也的手,一会儿也就不动了。
和也在暗夜中怎么也无法入睡,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却又不敢辗转。
心一直微弱的振动着,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觉得从此以后,还能真正拥着入睡的,就只有LAN而已了。
16 MEMORY之八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开始忙碌起来了,
因为仲岛开始了正式的投入资金,父亲便继续为新计划的事情忙了起来。
而母亲,则为了和也与慧的订婚仪式做起了准备。
为了让和也和慧培养感情,母亲总是请慧到家里来玩,或是让和也带慧出去玩。
因为有了这样的关系,和也见到慧时,便再也不能像第一次那么轻松自然了。
慧在他的眼中,不再等同于以往在任何舞会,晚宴上认识的女孩子。
本以为只是萍水的缘分,点头,微笑,交换姓名,然后转身,擦肩,遗忘。
但这个女孩,却将从此走入他的人生,担当起重要的未婚妻的名份。
想要对她冷淡,想要对她严肃,然而每每看到她欢天喜欢地的跑来,单纯的脸上笑得阳光灿烂时,便又狠不下心来了。
她有什么错呢?
不过也只是这场阴谋中一个不自知的棋子罢了。
但和也看的出来,慧是真正喜欢自己的。
她是一个对恋情懵懂的小女生,天真无邪到让和也觉得告诉她真相太过残酷。
于是,对于慧,也显出了对待别人时不同的温和态度。
和也会在一看她时,便努力的扯起嘴角,露出一个不由心的微笑;
会一直听她在身边叽叽喳喳,然后在最适当的时间,说出相应的评论;
会陪着她逛街,在无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为她抱着巨大无比的粉红色HELLO KITTY。
但和也的时间一天再多也只得二十四小时。
于是,为了陪慧,常常是把仁送回家后,玩不了多长时间便要离开。
仁总是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甘心的问“怎么?就要走了么?”
看着仁那分明是不解的神情,
看着仁翘起的有所期待的鼻翼,
听着仁小心翼翼的语气,
和也常常会痛心到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他。
一句“嗯,要走了”,说的那么言不由衷。
在那短短的两个星期内,和也已经无师自通的速成了“说谎”这门高难度技能。
他开始,找出各式各样的理由去搪塞仁。
“今天家时有亲戚从国外回来,回去的晚了太失礼。”
“爸爸说晚上有个宴会,一定要一家人一起去。”
“外公快生日了,妈妈叫我陪她去挑礼物。”
“早上出门时LAN好像不大舒服,早点回去看看它,严重的话要带去看医生。”
这样的话每次说出口时,心里都会有一种罪恶感。
但如果不说理由的话,怕仁会乱想,会担心。
又如果,说出真正的原因,
“我要和一个女生订婚了,所以最近要陪她”这样的话,
恐怕仁也不能接受吧。
曾经想过,要将事情完完整整的讲给仁听。
仁应该会明白自已的不得已吧,反正自己喜欢的不是那个女生。
但如果仁不接受这样的事情呢?
和也害怕看到仁难过时的表情,会一直一直的蹙着眉,抿着嘴唇,然后低着头,一声不吭。
和仁认识也快要一年了,他是怎么样的人自己也算清楚。
表面上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实际上神经敏感而脆弱。
他有他自己执着到顽固的事情,一旦倔强起来,很难改变什么。
他有他所谓的对于绝对的理解,所谓绝对,就是毫不含糊的唯一。
所以最后和也还是害怕了,索性什么也没讲,想要走一步算一步。
那段时间的和也,周旋在仁和慧之间,真的觉得很累。
看到慧的时候觉得累,
要陪着这个小女生玩玩闹闹,还要拿出一副大哥哥亲切的样子。
有时在过人行道时,慧会不自主的拉住和也的胳膊,而和也便会不可抑制的想到仁。
这是仁一直想的,他曾经说过最想要的就是可以在大街上,和喜欢的人,肩并着肩,在等红绿灯时紧握着对方的手;
看到仁的时候也会觉得累,
那些言不由衷的谎话,一个又一个的重叠起,压在身上沉重到几乎不能直起身来平等的和仁对话,
有时候那种愧疚会像潮水一样的一股一股的涌来,拍在身上不是疼痛反而是一股压力,让人窒息的水压。
甚至于一个人单独在房间里时,也会觉得累,
脑子里会不断的去想这个不知道如果解决的三人局面,
想要找到两全齐美的出口,然后发现自已早已深陷在迷宫里,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所以常常会走神,所以常常会在抱仁的时候很用力很用力,
因为总是觉得,不知道哪一天,就会突然的失去。
那天仁在和也走时,突然地撅起嘴,用一种不高兴的语调问:“小龟,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每次来玩都匆匆忙忙的,难道要赶着和别的人见面?”
和也就像是谎话被揭穿了一样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慌乱中,他僵着脸,用了一种从未对仁用过的严厉的口气吼了回去,说,“你不要乱讲话!”
仁的表情一下子便呆在那里,目光里闪烁着惊讶,委屈和不解,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和也会如此生气。
和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跑过去将仁的头揽入怀里。
心中不由的苦笑,再这样下去,自己大概会崩溃吧。
“和也,如果我说错了什么,你可不可以直接告诉我?”仁在他的怀里,小声的说道,“不要吼我,也不要不理我。”
仁觉得害怕了,是真的害怕。
那样的和也不可掌握,像是从来没有见到过的陌生人一样。
“没有没有,我只是最近快接近毕业了,心里比较烦躁。你知道的,家里总是希望我考上最好的大学。”乱编了一个理由想要唬住仁,和也这才发现,自己最近说起谎来,甚至不用思考。
可是为什么,明明面对的是自己最不想欺骗的人,却说了最多的谎话呢。
“和也,你最近让我感觉,”仁咬了咬嘴唇,隔了好久才缓缓地说:“我好像要失去你了。”
眼泪就那么无声的流出来了,任何的解释在这刻都是无力的。
不想再说什么去争辩,怕说的越多,错的越多。
身体像冷风过境一样的,总觉得大风暴即将来临。
和也将仁抱紧,再抱紧,像是要把仁整个地嵌入自己的身体。
他用手抚摸着仁的柔软的发丝,手指在碰到仁头皮时,好像感觉到了仁微温的体温。
那种温度让他稍微的安心了一些,仁还在自己的怀里,还在向自已撒娇。
“小龟,今天不走好不好,今天别走。”仁不停的摇着和也的衣角,将头在和也的怀里蹭来蹭去。
真的不想走呢。
从开始到现在都想一直的守在仁身边,和他一起,安安心心的度过每一天。但是今天早上出门时,母亲说过的,晚上仲岛权生日,要去他家举办的宴会。
如果自己不回去的话,不仅显得很失礼,而且父母也都会觉得难堪吧。
“不是跟你说了么,今天有事,一定要回去。”和也觉得自己脸上的泪痕差不多干了,想把怀中的仁拉起来。
可是仁并没有放开的意思,反倒是将头更深的埋进了和也的怀里。
“别回去了,今天晚上,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仁开始将手伸到和也的后背,撩开和也的衣角,然后将他温暖的手指放在和也瘦削的腰背上滑动。
新鲜而赤裸的暗示。
有一瞬间和也几乎想要俯下身去亲吻仁的嘴唇了,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背后的手还在游走,一寸寸向下移,几乎快要掉进他的低腰裤里了。
和也拼命的抑制住自己快要冲上脑门的快感,努力的将仁的手按住。
“小龟……你留下。”
“仁……你放开。”
“小龟……你……不想要我么。”仁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哀求。
“仁……今天……真的不行。”
和也最终还是将仁的手从自己背后抽了出来。
仁呆呆的看着他,眼神里很不明白。
往日只要自己一调逗,就会兴奋而肆无忌惮起来的和也,今天为何如此有自制力。
于是也便真的是有些生气了,不想再软弱的求他,收回手,交叉着绞在胸前。
和也也看出了仁的不快,但也无可奈何。
情欲这种东西是有瘾的,一旦开始了,便不可收拾,如果纵容了仁,今天自己恐怕就真的回不去了。
蹲下身子,用眼睛直视着仁,拍拍他的肩膀,小声的安慰道:“不要生气了,过几天有空的话,我带LAN出来给你玩。”
仁别扭的点了点头,和也便站了起来,穿上外套,走出了房间。
然后听到妈妈问和也怎么不在这里吃晚饭,
再然后听到和也出门时砰的关门声。
屋子里突然就空荡起来了。
和也并不是什么高大的人,可是有他在时,仁总会觉得这是个很满很满的房间。
和也的笑容,和也的声音,和也笑起来成月牙状的眼眸,和也叫JINJINJIN时顽皮的神情,和也的拥抱,和也的亲吻,以至于和也呼出的空气和他永远的WEEKEND的香味。
充斥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从前不害怕失去什么,因为自己要求的不多;
现在却害怕了,因为手上放着的,是那么难能可贵的幸福。
所以想要抓住和也,紧紧的抓住。
而今天,和也在自己生气的时候,忘记了将他的手指插入自己的手心呢。
仁看着自己仍旧绞在一起的手掌,一点一点的松开。
以前放开时,知道会有和也的手指停留在自己的手心里,而这一次的放开,却只有空气而已。
仁相信自己的直觉,最近几天来和也总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他一直没有问原因,也不敢问,或者说,他是在等和也自己说出来。
但和也今天的所有反常的行为让仁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
他想,明天到学校,一定要问个清楚。
和也完全没能想到,本以为只是给慧的父亲仲岛权庆生而已,结果,却意外的成了他和慧的订婚仪式。
本来是要选个日子专门开一场宴会的,结果仲岛权一高兴起来,便宣布了出来。
拉着慧子的手在众人的要求下轻轻的微笑,心里却像掉进了冰窖一样的僵硬而寒冷。
晚上躺在床上,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给仁打电话。
知道仁会等的,所以便发了消息过去。
“早点睡。我也睡了。”
消息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最后变成了这样一个毫无意义的句子。
不是应该要说些什么的吗?为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呢?
因为太爱他,所以自私的想要维持两个人的小世界。
然后生活,却硬是要在中间插入一个慧。
慧真实的存在在那里,在两个人的世界里投下了巨大的阴影。
和也一直捂着眼睛,想要不去看那个阴影,想要告诉自己一切如昨,
然而再睁眼时,却发现,阴影已经笼罩着了自己和仁的整个世界,
慢慢的,吞噬了下去,一切,只剩毁灭。
在暗夜中,和也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在眨眼的一个又一个瞬间,眼前是一片又一片的黑暗和刹那出现的白光,那么那么的像失去和得到。
将身体翻转过来,再翻转过去,还是无法成眠。
仁笑着的样子就在黑暗中明亮了起来。
他说,小龟,以后我们上不一样的大学,你还会来接我回家么?
他说,小龟,以后我找不到工作,你会不会养我?
他说,小龟,以后我们没有孩子,要不要领养一个?
他说,小龟,以后我们老了去夏威夷住好不好,在海边买房子,然后每天都可以看日出。
和也将头整个埋在枕头里,心开始一阵阵的抽搐。
仁将一辈子的计划都细心的和自己讨论好了,却唯独没有问过“小龟,我们是不是可以一辈子?”。